「我……。」側福晉為之語塞。
「您是要抓住王爺的心,讓他重視兩位貝勒爺將來的福祉,可不是要逼得他越走越遠不是嗎?」
側福晉不禁長吁短歎,「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曾經努力的試過,可是,有時候我就是控制不住脾氣,王爺對元熙和元罄那副漠不關心的態度,教人看了就是火冒三丈,好像這兩個孩子不是它的,只有他那寶貝元勳才是,真是太偏心了!」
「因為大貝勒是他心愛的女人為他生的孩子,王爺當然寶貝了。」娣姑也為自己的主子打抱不乎。
側福晉一張細心描繪妝扮過的臉倏地沉了下來,「不要跟我提起那女人,我這輩子最不服氣的就是她,憑家世、論容貌,我哪一點比不上她?如今卻只能落得當個側福晉的份,而她,連死後屍體都變成了一堆白骨,王爺還對她念念不忘,竟然還找了個容貌和她相似的女人進來。哼!可惜她沒那個命享福,不知被什麼人給毒死了,否則,我這口氣還不知怎麼吞下去呢!」
「吞不下也得吞,那女人畢竟已經死了,王爺再想念她也沒用,就算容貌相像也替代不了,只希望二貝勒和三貝勒能夠有一番作為,讓王爺對他們刮目相看,必逼才是當務之急。」娣姑指出重點。
「你說的沒錯,只怪我太寵他們了,一個從早到晚沈迷在酒色中,連我這額娘的話都聽不進去;另一個則懦弱無能、沒有擔當,將來如何能成大器?為了他們,害得我煩惱得連頭髮都白了。」側福晉說得槌胸頓足、悔不當初。
娣姑趕忙為她搧風,附在她耳畔小聲的道:「側福晉別煩惱,其實咱們要扳倒大貝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喔?」她的精神都來了。「你快說說看,有什麼辦法?」
「這很簡單,咱們只要找出大貝勒的弱點就好了。」
側福晉沒好氣的白她一眼,「這還用你說,問題是元勳根本沒有任何弱點可言,誰都知道他對人向來冷硬、無情,我從小看他長大,可從沒見他對誰特別好過,就連女人也一樣,從沒人有本事抓住過他的心,他就像座銅牆鐵壁一樣,難怪皇上會這麼賞識他,還有意將一名皇格格指婚給他。」唉!要是她那兩個寶貝兒子能像他那麼有出息,下輩子要地做牛做馬也甘願。
「沒有人是完全沒有弱點的,只不過……還沒發現罷了。」娣姑不懷好意的笑「你的意思是說……」
「只要有耐心,總有一天會讓我們逮到他的小辮子,側福晉,咱們就等著瞧吧!」
※ ※ ※
北京的冬季是漫長的,如今才不過十月中旬,就已能感受到寒風的威力。儘管如此,靠近護國寺的南大街,這兩天仍被人潮擠得水洩不通,似乎全城的人都趕來參加廟會了,不僅有各式不同的風味小吃,還有舞獅子、踩高樓、劃旱船等雜耍,讓人忘了氣候的變幻莫測。
在眾人興高采烈的歡笑聲中,只有水蓮面色哀淒的穿著孝服,跪在不起眼的角落,膝前的石地上擺著一塊白布,上頭是她托人為的「賣身葬父」四個字。
想到爹為了怕她憂心,刻意隱瞞病情,等到大夫診斯之後,才知道時日無多,就是仙丹妙藥也救不了他的命,水蓮不禁深深的自責,要是她能早一點請大夫,或許爹還有救。
如今與她相依為命十六年的爹死了,她竟然連買棺木的錢也沒有,四處又借貸不到銀子,最後,她只好聽人家的建議,選在今天這熱鬧非凡的日子裡;祈求善心人士肯買下她,不管為奴為婢,只要能早一點讓老父入土為安就好了。
可是,她在這兒已經跪了老半天,沒有人多瞧她一眼,水蓮心中著實心急如焚,要是都沒有人買下她,那該怎麼辦才好?難道非要她走上第二條路不可?如果賣身到責樓妓院,當然可以馬上拿到錢,也不是沒人找她談過,但都被她嚴辭拒絕了,眼看一天拖過一天,難道她真的必須走上那倏不歸路?
好冷喔!她用手搓了搓冷得發抖的臂膀。
「賣——身——葬——父?」此時,一名身穿華服的少年公子哥微彎著腰念著白布上的字,一臉同情的說:「真是可憐,每個人都是歡歡喜喜的來參加廟會,你卻跪在這裡等著賣身,小姑娘,你想賣多少銀子?」
聽少年公子哥這麼一說,他身邊的小童僕臉都嚇綠了,「三貝……三少爺,您別多事啊!府裡頭多的是丫鬟婢女,您買她幹什麼呢?」
「可是,人家的爹死了,我們出點錢幫她又有什麼關係?」他原本怯儒的臉上難得展現堅持。
「三少爺,您可要想清楚,要是讓二夫人知道了,小的屁股可就要遭殃了,您就行行好,別管這檔事了。」王子做錯事,倒霉的永遠是他們這些服侍的下人,怨歎也沒用,誰教他們命賤?
水蓮生怕他臨時又反悔了,迭聲的說:「我會做很多的事,而且也會努力的工作,這位爺,求求你發發慈悲,水蓮會一輩子記住你的大恩大德。」
「小三子,你看!人家都這樣求我,我再不答應的話就太沒同情心了,快點拿二十兩銀子給她。」
小三子為難的說:「三少爺,這樣不好吧!」
「連我的話你都不聽了?」少年公子哥故意在水蓮面前擺出少爺的派頭。
小三子這才勉為其難的從錢包裡拿出銀子,「是,小的遵命。哪!這是二十兩銀子,你快去把你爹葬了吧!要是讓側福晉知道三貝勒無端花銀子真個丫頭進府,他這條小命準沒了。」
「多謝少爺,我叫水蓮不知少爺怎麼稱呼?住在什麼地方?等我爹的後事辦完,才好去找你。」她心中對這恩人充滿感激之情。
小三子不客氣的插嘴,「憑你也配問我們三少爺的名諱?反正三天後這個時間你在邊裡等我,到時候不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