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急著找人幫她整修老家,\"這代表著什麼意義?\"
可是當初提議要搬回去的人是她,阿九隻是照辦而已,並沒有錯,那麼她為什麼會突然覺得心神不寧呢?
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青梅深吸口氣,拋開心頭的不安。
不期然,當她瞥見從偏廳出來的頎長人影,不由得露出少女的嬌羞。
\"你、你跟城主談完事了?\"
\"嗯。\"靳九霄橫視她一眼,冷冷的道:\"你來得正好,我打算告訴你,我已經請了幾名城裡有名的工匠,要把那座半毀的房子好好整頓裝修,等完工了,你就可以安心的搬回去住。\"
她一臉愕然。
\"這不是你要的?\"
她震得囁的道:\"是沒錯,可是……我以為……\"
以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已經跟過去不同了。
靳九霄眼神冷淡,\"以後有什麼需要,直接跟管事說,看在慧姨待我如親生兒子,以及我們是青梅竹馬的情份上,我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阿九,你還在生我的氣?\"青梅仰起螓首,身子微微顫抖,\"你氣我怪我都沒關係,可是不要用這麼冷漠的態度來對我好不好?\"她無法承受。
他賭氣的將俊臉撇開,\"我不氣你也不怪你,只是不能原諒你欺騙我,跟著別人一塊耍我。\"
\"我沒有?阿九,你要相信我!\"
\"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談了。\"
一句話瞬間澆涼了青梅的心。
\"你不想聽,我就不說了……\"鼻頭發酸,嚥下喉頭的苦澀。\"那昨晚的事……我……你……\"這麼羞人的事情,實在令她難以啟齒。
\"我聽下人說你照顧了我一晚,謝謝。\"靳九霄冷淡地道謝。
青梅刷白臉。
這並不是她想聽到的……
\"我第一次喝得這麼醉,一定吐了全身都是,換衣服這種事你交給下人去做就行,沒必要親自來。\"
她張口欲言,發不出半點聲音。
靳九霄雖然氣消了大半,還是死鴨子嘴硬。\"你臉色真難看,一定是昨晚沒睡好,待會兒回去補個眠,免得慧姨又怪我沒把你照顧好,晚上跑到夢裡來教訓我。\"
\"阿九……\"
\"好了,以前的事過去就算了,別再犯了,就當我上輩子欠你的。\"不待她開口,便逕自踱開。
\"阿……\"青梅舉起柔荑,又頹然的放下。
他忘記了。
昨夜他喝得酩酊大醉,根本就不記得曾經發生的事……
青梅咬白了下唇,欲哭無淚。
怎麼辦?
誰來教她該怎麼辦?
※ ※ ※
上街買齊了需要的繡線和布料,途中經過一間名為德仁堂的藥鋪,青梅在門口遲疑了半晌,想到最近這幾日胃總是悶悶的,是該找大夫瞧瞧。
進屋說明來意後,便請進內堂。
\"小姑娘,伸出你的手。\"看診的是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先打量一下她的氣色,便提出把脈的要求。
青梅遞出右手,將自身的症狀一一道出。\"大夫,我這幾日胃口不太好,肚子總覺得悶悶的,究竟是什麼毛病?\"
\"嗯……\"他闔上眼皮,左手習慣性的捻著白胡。
見老大夫久久不發一語,青梅忐忑不安。
\"大夫……\"莫非自己真患了什麼疑難雜症?
老大夫終於張開眼,湛湛的盯著她半晌,才道:\"姑娘不用擔心,這不是什麼病,我開幾帖藥給你,回去多休息,記得心情要放寬些,不要胡思亂想,所謂憂能傷人,從今以後更要保重身體。\"
\"既然不是病,為什麼要吃藥?\"青梅一臉疑惑。
他揮毫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花白的頭顱,\"這是安胎藥。\"
\"安,安胎藥?\"領悟到這三個字的含義,青梅倏地刷白了臉,\"你是說……我……\"這不是真的!
\"姑娘,你這個月的癸水來過了嗎?\"
青梅摀住小口,瞠大烏眸。\"不……\"
這陣子、心情紊亂,沒有多加留意,怎麼也沒料到自己有了身孕。
\"看姑娘的打扮不像已婚婦人,想必有難言之隱,不過上天有好生之德,這個孩子到底是無辜的,希望姑娘能好好考慮。\"老大夫語重心長的勸說,活了一大把歲數,什麼事沒遇過,自然猜得到她接下來會怎麼做。
唇畔泛出苦笑。\"大夫是擔心我不要這個孩子?\"
\"畢竟人言可畏。\"
\"沒錯,可是我不怕!\"青梅霍然笑了,手心撫著平坦的小腹,臉上洋溢著母性的光輝。\"無論將來怎麼艱難,我都要生下他。\"
這個孩子是她和阿九的親生骨肉……
想到這,心中油然生起一股強大的勇氣,面對未來,再也無所畏懼。
※ ※ ※
她決定把那晚的經過都告訴阿九,他有權利知道孩子的事,就算他只是把她當妹妹,可是青梅相信他不是個不負責的男人,也相信總有一天他把自己當作真正的女人來看待。
回到靳府,她懷著滿腔的企盼找到他。這陣子兩人很少有機會見面,能像這樣面對面的說上幾句話,已屬難得。
\"阿九,我、我有事想跟你說。\"
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她非說出口不可!
靳九霄捏了捏眉心,不耐的回到房內。
\"我現在很累,有事改天再說可不可以?\"整天要應付家裡的那些豺狼虎豹,無時無刻不在提高警覺,免得遭到暗算,已經夠他累的了,此時他最渴望的是躺在床上睡到自然醒。
\"只要一點點時間就夠了。\"她滿眼乞求的睇著他。
他抹了把臉坐下,\"管事說房子這兩天就會完工,是不是家裡還缺什麼?你儘管跟管事開口。\"
青梅忙不迭的搖頭道:\"不是房子的事,而是……\"
\"而是什麼?你們女人說話就是這麼不乾脆,我以後要娶的女人可不要像你這樣子,否則我會受不了。\"他語調不耐的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