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豪總算趕上她,不計較她無禮的話。「咱們並不趕時間,當然要慢慢欣賞,仔細品味。你穿這麼單薄不冷嗎?把這件披風披上,別著涼了。」他見她總穿的簡單,衣料也不保暖,便主動解下質輕卻保暖的披風搭上她的肩。
那披風顯然太長太大,一披在她身上便拖地了。
莫愁眼光一閃,將披風還給他,「不用了,我一點都不冷,披上它礙手礙腳的,搞不好還會被絆倒,多麻煩呀!」她本能的不想接受他的關心。
他的好意可惜人家不領情,朱佑豪覺得自己似乎和揚州水土不服,不然怎麼連遭兩名姑娘拒絕,只怕他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得人緣。
瞧他盯著她發愣,莫愁索性牽著他的手走,他不急,她可急了。
「不要發呆了,咱們快走吧!要不然這『瘦西湖』幾天都逛不完。」那大手的厚實引起她心神一陣輕顫。
別胡思亂想,現在的你是無雙,一位天真未鑿的小姑娘,她暗忖著。
朱佑豪微愕後,也反握住她的小手,縱容的任她拖著,什麼矜持、禮數,在無雙身上是找不到,卻也格外顯得自然單純。
「別急,我保證瘦西湖絕對不會跑掉。」他失笑的挪揄。
莫愁睥睨著他,對他的幽默感很不以為然。「三爺,你的話一點都不好笑,所謂一寸光陰一寸金,想必閣下也聽過吧!看你這樣浪費金子、我看了都會心疼,你有時間耗,我可沒有,還有許多計劃等著我去做呢!」
「喔!願聞其詳。」他挑眉問道,不信一個小姑娘有何偉大計劃。
「我剛才說了,時間等於金錢,我要存很多很多銀子,然後走遍天下,四處遊歷,增長見聞。」她邊說黑瞳邊流露出嚮往的神采。
朱佑豪心有慼慼焉,「咱們倆的志向倒真是不謀而合,不過,我以為姑娘家都希望能嫁個好婆家,做一名賢妻良母。」
他又再一次覺得無雙和他的想法有幾分相似之處,若將來願望真能實現,他倒想有她為伴,日子肯定有趣多了。
莫愁扮個鬼臉,「我才不要嫁人,嫁人有什麼好玩?一旦嫁了人,哪裡也不能去,試問天底下有哪個男人能容忍妻子在外頭拋頭露面?答案根本不用問,所以,我寧願選擇一輩子不嫁人。」
「那是因為你還未碰到心儀的男子,若是遇見了,你便不會再有這種想法。」
他俯視她的側臉,細滑的肌膚吹彈可破,桃花般的面頰因冷風而有些泛白,他不暇思索地將她拉進撐開的披風內,那動作出自本能,連他都未想過去探究原因。
「不可能,除非他願意配合我,我才要嫁他,否則免談。」她極力的假裝不在乎,但鼻間聞著他身上散發的男人氣味,令她昏眩,如此貼近的距離,使她想逃跑,但語氣又不能有絲毫異樣。
聽著她不同於他人的見解,朱佑豪有些頭大,「一個姑娘家終身不嫁,那可是會被當作異類,你爹娘會同意嗎?」什麼樣的父母會養出這樣「不凡」的女兒?
莫愁倏地變了臉,腳步顛簸一下,這些轉變全落進他眼中。
「怎麼了?我說錯話了?」難道——他想到此,內心五味雜陳,莫怪乎她總是獨來獨往,那燦爛奪目的笑容背後,究竟藏著多少心酸呢?這些天對她的表現,他顯然要用另一種角度重新看待了。
她暗罵自己差勁的演技,「沒有,我爹娘早就死了,好久沒有想到他們,你突然問到他們,讓我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啊!那就是「虹橋」,咱們快點過去;喂!席大哥,你快點好不好?可別跟丟了。」
席俊落後他們一大截,只是像影子般遠遠的保護,而不想加入。
站在形似長虹墜波的橋頭上,除了能欣賞到整個瘦西湖外,湖畔生植的垂柳已不再青綠,遊客也因氣候轉涼而減少。
「這地方我從小到大不知來過幾回,就屬春天時最美,下次你要來得選對季節,現在根本沒啥看頭。」她佯裝想攀在橋邊觀看湖面,順勢從他的披風內鑽出。
「你一個人怎麼過活?又住在哪裡?」朱佑豪可沒讓她那麼好混過關,繼續追問道。
莫愁睇著他,「我一個人還不是活得好好的,多謝三爺的關心。」
朱佑豪只是靜靜地瞅著她,莫愁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半嗔的賞給他一記白眼。「我臉上有髒東西嗎?你這樣盯著我看,會讓我以為你喜歡我喔!」她為掩飾心中的不安,有一剎那不敢迎視他那黑不見底的眸子,她向來自視甚高的演技不可能就這樣穿幫才對。
他一哂,「如果我要你跟我走,你願意嗎?我可以照顧你,也可以給你想要的東西,帶你遊遍四方。」
他真心的想要留下她,有她在身邊,不需要刻意的去思考如何應付,小心提防對方的暗算,可以真正的卸下面真,將真實輕鬆的一面表現出來,再者,他不放心她一人過活。
莫愁撇撇唇,男人就是好色,見一個愛一個,才對莫愁說要納她為妾,現下又看上年幼無知的無雙,真是個大色鬼。
「我不要。」她想都不想的拒絕。「我可以照顧自己,不想靠別人。」
不會吧!他的魅力真這麼差,一連遭到兩次滑鐵盧。
「咱們是朋友,不是嗎?如果能彼此互相照願,不是更好?」他不以為忤的遊說,大概是見她年紀尚小,不想端出架子嚇唬她,不似那晚被莫愁拒絕時,像被澆了盆冷水,又氣又惱。
「嗯——我考慮、考慮再回答你。」她歪著頭慎重的說。
朱佑豪不由得氣餒,她還要考慮,這可是有損他的尊嚴,這種許多人都想要的機會,雖不要求這小丫頭感激涕零的接受,好歹也要裝出高興的樣子,瞧他長得也不賴,就算不像颭雲那麼俊美,也差不到哪裡,可是在她面前竟然不吃香,真是令人大感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