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啾!」冷風灌入鼻中,莫愁不雅的打了個噴嚏。
「你瞧你,不懂得照料好自己,要是受了風寒怎麼辦?還不過來。」他偶爾會表現出專制的一面,見她在縮脖子,語氣又硬了些。
她實在不想和他太接近,於是搖搖可愛的小腦袋。「我沒事,只是打個噴嚏而已,不要緊的。」
他動了怒,扣住她的手腕,使勁把將她拖進懷裡,將披風自她頭上蓋下。
「三爺,你這人很霸道喔!」她忍不住悶在他懷中抗議,連頭都不敢抬,怕露出滿頰的桃紅,雖然她在「蘭香苑」長大,可是從未跟男人接觸過,而在外面人人都當她是小妹妹,也很少有人存非份之想故意輕薄她,教她此刻怎能不如同驚弓之鳥。
「對付不聽話的小孩就要這樣。」他的掌心觸到那腰際間的柔軟,戰慄一下,更有力的勾住,讓她動彈不得。
莫愁不服的掀開披風,「我已經十八歲,不是小孩子了。」衝口而出後,才猛地打住,她為何那麼在意他的話?她可不能假戲真作呀!
朱佑豪凝視她白玉生暈的粉頰,笑謔的說:「你十八歲了,那敢情好,我就不必擔心被人責罵吃你這根嫩草了。」
「你——大色狼,不跟你說話了。」她又蓋上披風,氣呼呼的嚷,一顆心跳得又急又快。
「哈——你是頭一個罵我大色狼的人。」他摟得更緊,決定不放過這有趣好玩的小東西。
※ ※ ※
當朱唇一點,完成最後的妝扮,鏡中人由一名清嫩的俏佳人變為炙手可熱的一代舞姬,那絕艷姿色就連芍葯化也得失色三分。
莫愁坐在鏡台前,霍地想起白天的點點滴滴,不禁噗哧一笑。
「想到什麼那麼好笑?」蘭嬤嬤為她梳好髻,再戴上黃金發冠。
她笑而不答,完美的唇線依舊上揚。
「跟那位三爺有關?」終究她也是過來人。
「才不是。」莫愁心虛的低喃。
「奶娘看得出來,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喜歡上他了。」蘭嬤嬤單刀直入的點明。
「不是,奶娘,我沒說喜歡他。」她否認得太快了。「我不能喜歡上任何人,一旦有了牽絆,,我所有的決心會因而動搖——」莫愁茫然的望向她,「不,我不能喜歡他,我不能。」
「我可憐的孩子。」她憐憫的低呼。
「我真的不能喜歡上他,可是——我快管不住自己了。」向來自製的心如脫韁的野馬,再也難以掌控。
其實莫愁並不是沒有察覺那剛發芽的情意,只是一直不願去碰觸它,多半出自於害怕。
她那欲哭無淚的神情像個迷路的孩子,走在彎彎曲曲的迷宮中,就是找不到出口,「奶娘,為什麼我不是無雙?我好羨慕她,她雖然沒有家人,可是卻很快樂,為什麼我不能一直是她?」
「孩子,你得清醒一點,可別昏了頭呀!」蘭嬤嬤被她的話嚇住了,深怕她真被壓在心上的仇恨逼瘋了,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
莫愁只是征征的望著前方,靈魂像要越過她穿過不知名的世界。
「奶娘年紀大了,禁不起嚇,你可別捉弄奶娘。」這可怎麼辦?她害怕的事發生了。「孩子,你醒一醒,小姐。」
她回過神,「奶娘,瞧您臉都變了,我沒事,別怕。」方才在那一瞬間真有一股力量拉扯著她,令她差點迷失了自我。
「你這孩子想嚇死人呀!胡說八道一遍,奶娘差點昏倒,好險。」語罷,蘭嬤嬤趕緊拍拍胸脯壓壓驚。
莫愁吐吐舌尖,「下次不敢了,奶娘,您別生我的氣。」她摟著蘭嬤嬤的頸子甜甜的撒嬌。
「好,我不氣,打扮好的話該出去了,今天咱們有貴客上門。」
「貴客?宋玉?」她的雙瞳如琉璃般閃耀,精神都來了。
「魚已上釣了,接下來看你的了。」
「我知道該怎麼做。」她等的就是今天。
※ ※ ※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蕭。
朱佑豪來到著名的二十四橋旁,吟著唐代詩人杜牧的詩句,傳說隋煬帝曾帶二十四位宮女來此吹蕭,因而得名。
數日來幾乎遊遍了揚州有名的風景區,特別是瘦西湖附近的五亭橋、白塔,和湖中第一大島長春嶺,可說是大開眼界,玩得樂不思蜀。
「三爺,揚州都快讓你玩遍了,什麼時候我才見得到玉笛公子?」莫愁念念不忘的就是見到傳聞中的江湖遊俠,每個人總有仰慕的對象,這也是她惟一的喜好。
「我會安排時間。」聽見她對另一個男人感興趣,不免令他有些不悅,口氣因而冷淡平板。
又是這句話,她已經沒多少時間等了。
「這是你自己答應我的,不要擺臉色給我看,既然辦不到,當初就不該答應,免得讓人家空歡喜一場。」她姿勢可也擺得不低。
朱佑豪繃著一張臉,唉!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只有這丫頭敢這樣跟他說話,而自己卻莫名其妙的吃起好友的飛醋。
「我會盡快安排的。」經過這段日子的相處,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已不可同日而語。
他愛她的笑容,以及沒有心機的談話,有她在身邊,格外的快樂,若是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會有什麼表情?正所謂高處不勝寒,週遭的人對他的唯唯諾諾、戒慎恐懼已使他厭煩,他要的是個不在乎他是誰的人,即使他只是個平民,卻仍然愛他如昔的愛侶。
她會是嗎?朱佑豪自私的希望她是,因為他愈來愈喜歡她的陪伴,可以談笑風生,無所不談;沒有忌諱,他要求的就是這麼多而已。
莫愁伸出五根白嫩的手指頭,在他眼前晃動。「你在發什麼呆?哪裡有像你這樣看人的?」近來他常會默默的瞅著她,看得她心慌意亂,好多次都差點失常。究竟她還要不要繼續扮演無雙呢?和他相處愈久,她都快以為自己就是無雙,忘了那不過是她為了逃避現實所捏造出來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