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別亂來,你殺了我們,你的前程也毀了,知府大人不會放過你的。」廖彬緩緩朝門的方向移動,顧不了身旁的女人,所謂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各自飛,何況他們又是夫妻。
姜氏也發覺不妙,顫聲叫道:「老——爺,你別這樣,只要你原諒我,我叫我大哥給你——升——陞官,不要被我——來人呀!救命——快來人呀!」她放聲大喊,想招來僕人或衙役。
「你再大聲喊也沒有人會來。」他舉高劍,用力的劈下。
「哇——」鮮明的血痕從臉上劈下,姜氏蒙住臉驚喊,叫聲過後,赤裸的身體向後一仰,立即斷氣。
而廖彬連滾帶爬的奔出房門,氣急敗壞的像身後有鬼在追似的。
「來人——救命呀!我不要死——我不要死——救命呀!」他驚嚇過度的吶喊,雙腿因力氣虛脫而跪下,只得繼續學狗爬。
宋泉安身上噴滿妻子濺出的血,劍上的血更多,他失神的漸漸踱向廖彬。
「發生什麼事了?這是怎麼回事?」甫回府的宋玉一聽到叫喊聲,連忙循聲趕來,正巧看見這恐怖的一幕。「爹,你在做什麼?為什麼要殺師爺?」
廖彬畢竟還有良知,見親生兒子居然出現,冷汗剎那間從頭頂淋下。
「玉兒,你快跑——他瘋了——快去找人來——」
「師爺,我爹怎麼會瘋了?我娘呢?她在哪裡?」他張望四周,出這種事娘不可能不知道才對。
宋泉安似乎現在才看見他,陰森的一笑,「她死了,因為她背著我偷人,我把她給殺了,這就是她的血,你看見了嗎?哈——」
宋玉白皙的臉一片死白,「爹,你為什麼要殺娘?你這死老頭,娘偷人又怎麼樣?你有本事的話娘為什麼會偷人?死老頭,還我娘來——啊——」他不可思議的瞪著插進腹中的劍,「爹——為什麼殺我?我是你兒子——我是你兒子——
為什麼?」
「兒子?我宋泉安沒有兒子,你是那賤人跟別的男人私通生下的,你爹是他才對,要恨就去恨他們吧!是他們害死了你。」他更用力一插,劍尖沒入體內後很快的拔出,宋玉臉上仍是一副不願相信的表情,直挺挺的倒下。
血像泉水般噴灑在花叢問,染紅了池水,血腥味散在空氣中,令人噁心。
「玉兒——」廖彬痛心的喊。
宋泉安完全失去了人性,長久被壓抑的自尊,在得知妻子的背叛後,已轉為瘋狂的因子,只想用殺人來解除痛苦。
「輪到你了,我的朋友。」他癲狂的舉著劍,矮胖的身體機械式的晃動,朝廖彬步步接近。
廖彬全身抖得像落葉,一個人知道自己將死亡的那一刻是最可怕的。
倏然從屋驚上躍下一條黑影,及時點住宋泉安的穴,宋泉安頓時僵直不動。
「大俠,謝謝你救了我,快把他殺了,我定當重金答謝。」他的運氣還真不錯,還差一步就要去見閻羅王了。
黑衣人嗤笑兩聲,「我不需要任何東西,只想知道一件事,你老實說的話,我答應不殺你。」
「你——是誰?為什麼要殺我?」廖彬瞪凸了眼。
「說不說隨你,我會立刻解了他的穴。」
「我說,我說,你要問什麼,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訴你。」他猛擦著滴到脖子的汗水,點頭如搗蒜。
「十二年前三十萬兩賑銀被劫,你和宋泉安是不是都有份?」莫愁謎起美眸質問道。
廖彬倒吸口涼氣,「我——你到底是誰?」
「看來是有了,劫案究竟是誰指使的?是不是姜朋奇?說!」
「要——是我說了,你要保證不殺我。」他可怕死的要命,只要能活命,怎樣都好。
莫愁香肩微顫,面紗後的朱唇咯咯嬌笑,「好,我答應你,我不會殺你,說到做到,可以說了嗎?」
「你——你是女人?」他訝異的叫。
她嬌叱,「說!」
「我說、我說,宋泉安不過是準備在事跡敗露時當替死鬼的,他什麼都不知道,而那三十萬兩賑銀是姜大人用程懷民的名義請江湖高手半路劫走的,所以就算有人被抓也與他無關。」
「為什麼?」她憋著氣問道。
廖彬不敢隱瞞的一併托出,「因為姜大人想和朝中一些大臣打好關係,必須要用許多錢,特別是東廠和錦衣衛,更要花上萬兩銀子孝敬,只要有他們撐腰,姜大人做起事來也方便多了。」
「做什麼事?快說。」莫非還有內情?
「姜大人他——他暗地販賣私鹽,勾結商人提高鹽價,好博取暴利,姑娘,你饒命呀!我知道的事全都說了,你心地善良就放過我吧!」
莫愁吞下淚水,啞聲說:「很好,多謝你的坦白相告,我會遵守諾言不會被你。」
話剛落,她解去宋泉安的穴道,背過身去,立即聽到一陣淒厲的慘叫哀嚎,然,「砰!」一聲,是物體倒在地上的撞擊聲響起。
「嘻——哈——呵——」宋泉安殺完了人,整個人都瘋了,狀似癡呆的笑個不。
她沒有殺他,因為他也是個被利用的可憐人。
「大人——大人——」前頭傳來好幾個人的呼叫聲。
莫愁如水底蛟龍,俐落的躍上屋簷,瞬間隱沒在夜空中。
※ ※ ※
「王爺。」席俊神情凝重,一進門,朱佑豪就猜出必定是出了事。「街上正在傳說昨夜揚州知縣府裡發生命案,除了宋大人之外,其夫人、公子還有師爺全部慘遭毒手。」
「什麼?」這消息簡直是青天霹靂,他迅速的著好衣,往兇案現場而去。
知縣府邸大門外幾乎擠滿了觀看熱鬧的民眾,個個議論紛紛,指指點點,卻也不見人願意進去幫忙,足以證明宋泉安平時不得人心,還有人在一旁幸災樂禍。
朱佑豪跨進門檻,便瞧見癡坐在一角的宋泉安,滿身的血跡,手上還抓著那把劍,嘴裡叨叨唸唸個不止,精神恍惚,根本不識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