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難馴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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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醜八怪,醜八怪,幸子是個醜八怪!」

  富麗的庭園裡,一群孩童唱著自編的歌謠,圍著一個小女孩,毫不留情地恣意嘲笑著。

  除了自編的歌謠,孩群也競相諷罵一些不堪入耳的詞句!

  但小女孩臉上的表情深沈地讓人感受不安,甚至還慢慢地滲出了冷笑的感覺,令得孩群鼓噪不已,像是隨時都可能一擁而上的樣子。

  「你們又在欺負幸子!」

  突地一聲喝斥,轉移了眾童的注意力;待看清來人後,眾童竟不約而同的瞬時鳥獸散,撇下了被稱做幸子的小女孩。

  「真是太過分了,竟罔顧我的警告,回頭定找他們算帳,」斥走了群童的人,竟也是個和幸子年紀相仿的小男孩,不過衣著光鮮華麗,氣質非凡。「幸子,你沒事吧?」

  「謝謝皇子,」年幼的幸子在遇人仗義執言後,臉上沒有半分的委屈或感激。「幸子實在無分勞您如此費心。」

  「別這麼說啊,幸子,我們不就像是兄妹一樣的嗎?」小男孩露著和煦的微笑,更顯得天生的俊美。「更何況,我就是看不慣他們仗著人多欺凌弱小的樣子。」

  「其實幸子早已習慣,不覺困擾,但還是多謝皇子的幫忙。」

  幸子嘴裡雖說著恭謹的敬語,但臉上仍延續著剛才的淺淡冷笑,稚齡的外貌籠罩著世故的表情,看得原本笑意盈盈的小男孩直愣了愣,一時為之語塞。

  他可以理解幸子不能平易近人的個性是難免的,畢竟一個女孩兒家幾乎天天遭受欺凌和辱罵,能開心的笑得出來才是怪事。

  但是幸子那種形於外的、超出年齡太多的漠然和深沈,甚至會讓在從小生於皇室、識得世面的他都不禁起了畏懼的心情……

  但總忍不住護著她!像是親人的感覺,就好像妹妹一樣,有時更覺得他和她越看就越相像……

  相像?翔皇子無奈的苦笑了一下。

  其實,幸子是個長相相當不討喜的女孩。

  甚至,只是將幸子的外貌稱之為「不討喜」,都嫌客氣了些;在有著「女性數白便是美」的日本,幸子黑褐似莊稼漢的皮膚無疑就注定了無法翻身的命運。

  不僅如此,她更是完全不符合向自己名字的期望,不幸的生了副像是男人般寬壯的身子骨,和滿佈著黑斑、線條剛硬的臉。

  再加上身份的低微,一襲永遠不合時宜髒破可笑的粗布衣裳,幸子在眾人眼中,根本就是醜怪得無以復加。

  不過,這糟糕的一切和幸子的眼睛比起來,都還算不了什麼——在東方的日本,在所有人都是黑髮黑眼的日本,幸子居然有著一雙碧綠的眼眸!

  所以,自幸子有記憶以來,總是邊被人追打著謾罵。

  「幸子……幸子,」都陷入沈默的兩人,由翔皇子最先清醒。「你沒事吧?」

  「沒事,能有什麼事呢?」在翔突然沈默的同時,幸子也無端的憶起了自身的不幸,雖然這樣的遭遇,她算是適應得蠻習慣了,但偶一想起,仍忍不住怔忡。

  「還在想著被欺負的事嗎?」翔忍不住安慰道:「別擔心,一會兒我一定去找那些孩子的父母,做最嚴重的警告。」翔皇子年紀雖輕,但長期身處爾虞我詐的宮廷,看多了世態炎涼,自是不比一般孩子,只會用發情緒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不勞您費心了,幸子擔待不起!」回神了的幸子,旋即又回復慣有的姿態。

  「你別這樣……算了,隨你吧,」翔感到很是氣餒。「不過,如果下次再被圍起來時,就大聲的呼救啊,知道嗎?」

  「是,那麼,因為還有工作,請容幸子先行告退。」一如往常的,翔的關心一點也沒有打動幸子,她仍是淡漠有禮的告了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只有翔留在原地,反覆思索著和幸子有關的問題,還有自已奇怪的心情,不過,也一如往常的沒有什麼答案。

  第一章

  初冬,越向北行,寒意越甚。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地點,竟然出現了一行既不像官差,也不像商旅的人,以穿著而言,反倒像是遊客。

  一行五人,其中四個一望即知是經常行走江湖的武師,因為各人手持兵器,腳打綁腿,雖沒有滿面橫肉,但確是小心翼翼地注意著四周的動靜,維持著警覺性。

  但為首的卻一身俊秀飄逸的文人打扮,年紀頗輕,行止之間極為儒雅,怎麼看也不像是他們的首領。

  天色漸暗,鳥獸之聲和凜冽寒風益發喧囂,像是宣告危險的暗夜即將來臨,想露宿荒野的人們可就得多提防著點了。

  見此情景,四人其中看來最年長、約莫四十出頭的高個子壯漢於是出聲問向斯文打扮的公子。「靳公子,我想今日是趕不及到三岔口的野店打尖了,可是天色已晚,在這山區之中露宿又頗不安全,所以您不如先在這兒歇歇腿,我派人到前面去探探,看看附近有沒有地方,能供咱們今晚安身,可以嗎?」

  「那就麻煩你了,葛叔。」被稱為靳公子的年輕人明顯的疲憊,於是微笑點頭,同意了中年壯漢的提議。

  「那就這麼辦,」被稱為葛叔的中年壯漢讓年輕人到路邊上的一棵大樹下歇息,便轉頭向餘下的三人吩咐道:「你們分三個方向去前頭探探,有沒有棄屋破廟之類的地方,不過不要去太遠,一盞茶功夫的腳程範圍之內,省得再深入山腹,越晚越危險。」

  「是。」三人齊聲領命,下一秒便朝不同方向疾奔而去。

  看著下屬出發之後,葛叔便踅回年輕人所歇息的樹下。

  「您還吃得消吧?」葛叔面有歉色,向著年輕人說道。「我真是該等雇到軟轎之後再上山的,要不然您也不用這麼受罪了。」

  「別這麼說,葛叔,」年輕人雖倦容已深,但仍有著良好的氣質風度。「是我堅持別再等的,怎麼能怪您呢?再說,山路本就崎嶇難行,一般轎夫都不願上來,無端的拖延了行程,那才對您交代不過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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