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兄,你要帶沐心上哪兒?」
「大夫家。」
「大夫?」
她就這麼點傷,要去丈夫那兒,呃,療傷?!
沐心錯愕的視線望向沐天,他難以置信的眼神正盯著祁天寒打量。她抿抿唇,有些不確定的問:「這麼做不會太大驚小怪嗎?會不會被大夫給轟出來?」
「他敢嗎?」
達達的馬蹄聲將他們帶離造船廠,祁天寒將速度控制得恰到好處,將她顛進他懷裡,手臂立刻牢牢的箝制住她,讓她縱使想掙脫也是無計可施。
歎了口氣,沐心仰首望向他。
讓她越來越信任的他有雙炯亮又深邃的黑眸,敏銳的神情常帶著淡淡的冷然,舉止溫和有禮,卻有著不怒而威的沉穩風采,此刻,看起來一派斯文的他卻因為眼底的那抹強悍氣勢而顯露出些許的蠻性。
「你瞧什麼?」
「你。」
「我?」他唇角淺淺的勾起。「瞧出了什麼端倪沒?」
「有。」
「想不想說來聽聽?」
既然他願意聽,那她當然不介意動動嘴皮子。
「大概沒幾個人敢當著你祁天寒的面將門給砰一聲闔上吧?」
「沒錯!」這會他終於情不自禁地回以微笑。
前來造船廠的惡徒,依舊是兩幫人。
連著兩次,他們全都是湊巧的挑上了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點下手,若不是洪驊探得的消息確定他們並未互通聲息,否則他還真當他們是談妥了條件,合著來達成目的。
祈天寒當真惱了。
砍砍殺殺,他自信還要不了他的命,可這回扯進了沐心。
「真天殺的該死!」
「祈兄?」
「別理會我的話,我的心緒有點兒紊亂。」悶悶的啜了一口酒,修長有力的指頭輕敲著原木桌面,他的眉頭深鎖。
「我瞭解,無論換了誰碰上這狀況,都是個頭痛的問題。」沐天頗能理解他何以心煩氣躁。
昨兒個夜裡,祁家堡的家了快馬加鞭的趕到揚州,連口氣都沒喘,找著了祁天寒,立即告訴他堡裡出事了。
當時,他們兩人和洪驊正舉杯邀月共享清酒,所以沐天自然也將這事給聽進了耳。
接二連三遭人圍殺,這會兒家裡又出了事,難怪祁天寒的神情更加深沉肅穆。
「祁兄,你有何盤算?」
「我得趕回去。」
沐天早揣測出他的動向,只是不作聲。
接到消息,洪驊已先一步地趕回塞北處理,而祁天寒多留了一天,為了何事,他不說,沐天多少也猜得出來。
「我想,唐兄不知有沒有興趣至塞北一遊?」沒時間旁敲側擊了,他直接開口。問得有些不安。
向來,他慣於下達命令,也慣於別人的服從,這麼忐忑不安的詢問他人還是頭一遭。
「去祁家堡?」
「如果唐兄賞臉的話。」
「可以!」
祁天寒微訝。
「唐兄應得這麼爽快?」
「你以為我會拒絕?」
「的確。」
「我早想過了,那幫惡徒全都是狠角色,下手毫不留情,見我與沐心跟你一道兒,鐵定也不會輕易地放過我們。」他嘖聲搖頭。「這下子,咱們的日子有得瞧嘍。」
「沒錯。」他就是擔心這一點。
是他的錯,一心一意只在意沐心的安危,反倒為她招致了殺機。
「所以,就算我們兄妹敲鑼打鼓跟你撇清關係,恐怕也起不了作用。」
「嗯。」
雙手一攤,沐天無奈的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已經被捲入了混水,那只得一塊兒攪和啦!」
他只來得及看到最後那一幕,但也看得出來,那幫惡徒全不顧沐心是個弱女子,一古腦兒地將刀劍往她身上砍,這還不都是因為瞧出了祁天寒一心護著她?
顯而易見,祁天寒的罩門就是沐心,他們又怎會輕易地放過她呢!
說真格的,他不擔心自己,倒是挺擔心妹子的安危。
「我絕不讓她有任何閃失。」像是瞧出了沐天的隱憂,祈天寒嚴肅的說出誓言。
他已叫洪驊向趙家下了最後警告,除非趙金榮將命都給豁出去,否則,絕不敢再輕舉妄動,蠢得竟以為殺了他就可以扳倒祁家堡。
唐沐天笑得很滿意。「呵呵,我就等著祁兄這句話哩。」
「你對我的承諾有信心?」
「信心當然不是十足十的滿,可好歹多些人幫我盯著沐心那丫頭,我何樂而不為呢?」
「我很樂意扛下你的責任。」只要對象是沐心。
「先說聲謝啦,說不定祁兄你將是咱們繡坊的財神爺呢。」他打趣道。「嘖,這麼說來,不就應該是咱們兄妹巴著你大爺的喜怒哀樂才是呀!」
「那倒也是,唐兄不妨從現在開始學著點巴結之道。」
了卻一樁心事,祁天寒的心情豁然開朗,那股沉潛在性格中令人信服的穩健氣勢又充盈於炯然的眼底。
寧靜片刻,沐天又不甘寂寞的撩起話端。
「祈兄跟沐心提過這事沒?」
「尚未提起。
「你不怕沐心根本不想往北走?」
「她不會。」
「喲,祁兄這麼有把握?」
「沐心好動,玩心極強,說不定我都還沒開口呢,她就已經收拾好細軟了。」
一提到她,祁天寒暗藏在自持之下的侵略性格便展現無遺。「或許,明兒個一早便有動靜了。」
沐天持反對意見。「沒這麼快。」
「真的?」
「沒錯!」
「那,想不想下個注?」
下注?沐天的興趣來了。「賭什麼?」
「唐兄對啥事有興趣?」
「甭急著問我。」朗聲一笑,他反而催促道:「先說說你吧。」
「這你也甭問我,該心知肚明。」
「你意在沐心?」
「正是。」
「她是我妹子,你貪她啥事?」
「若她明兒個先有聲音,那往後這一路上,你呢,偶爾就離個幾步,別貼得這麼緊。」他正經八百的語氣中有著數落。
「我就猜出你嫌我礙事。」沐天笑得很得意。
「既然唐兄眼尖,又為何不做個順水人情?」
「順水人情?」他又笑了,笑容不掩嘲弄譏諷。「你說的那位姑娘可是我的妹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