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她口口聲聲說是你的錯。」
「我的錯?」當下,她卯起了脾氣。「她還真敢睜眼說瞎話!」
「所以,你確實知道這件事。」
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的她微瞇眼,不滿的瞪著他。
「你在套我話?」
「對,我只是想知道怎麼回事。」祁天寒的語氣很溫和,但炯亮的瞳眸卻閃爍著堅持。
「其實也沒什麼啦。」
「說說看。」
「我在水池邊扔石頭,然後,她就氣呼呼的跑來了。」沐心企圖以四兩撥千斤的手法淡化不久前的那場騷動。「她似乎對我有些不滿,然後阿弟突然就……哎呀,你不會想聽的啦。」
「我想聽。」
「真的?「
「對。」
「你真的想……唉,那好吧,我就說了。可是,是她上門自討沒趣的,不是我故意撩撥她的喔。」先撇清一切,免得他是非不分,怪罪於她。
「我沒這麼想過。」
「真的?你沒騙我?」
祁天寒勉強的笑了笑,卻毫不猶豫地握起她的手,貼在他起伏規律的胸口,四目凝望,元聲的對她起誓。
半回想半嘀咕,沐心三言兩語將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祁天寒陷入思忖。
「你會怨我嗎?」
「為何我會?」他的眼神帶點苦澀。「又不是你的錯。」
「說的也是。」
「往後,你離她遠一些。」突然,他語重心長的道。
他會保護沐心的,只是,目前如果她能保有更高的警覺心,那自然更好。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事情沒有完全解決之前,由不得他鬆懈。
「我也很想呀,但是,她好歹是這裡的主子……」
「不,她不是。祁家堡的主子是我,你只要記住這一點,知道嗎?」
他這是給她發飆、擺臉色的權力?
不知怎地,她有這種感覺。
「呃,祁大哥,事實上……嗯,我覺得……」
「怎麼著?有話直言無妨,你不是吞吞吐吐的人呀。」
她當然也想有話直言,但是將心比心,再怎麼說,二姨娘畢竟是他的家人哪。
「沐心 ?」
凝望著捺著性子等她開口的祁天寒,她忽然歎道:「祁家人不多,但真的好複雜。」
「你察覺到了?」
「嗯。」點點頭,她不吐不快。「前不久的那場火,是有人故意放的吧?」
一開始,她以為純粹是場倒楣的祝融之災,但踏進祁家沒幾天後,在與沐天的閒聊間,她起了疑心,今兒個,由於二姨娘蓄意且仇視的挑釁行徑,她幾乎可以確定一件事——
燒燬祁家老爺生前住的大屋的那把火,是有人故意放的。
無論這人是誰。
「沒錯。」祁天寒誠實的承認。
聽他應得直接,她第一個反應是東張西望,然後不自覺的朝他靠近。
「嫌犯有幾個?」
他一愕。「幾個?」
沒想到她已這麼進入情況;她是問幾個,而不是問誰,當真已將祁家堡的複雜人脈理得一清二楚了。
難怪沐天敢放心地讓他這個妹子待在堡裡,逕自跟著張管事四處尋寶,除了相信他會保護沐心,大概也對沐心的自保能力極有信心吧!
瞧出了他的驚愕,卻沒見他顯露出排斥或是抗拒,微吸口氣,她大著膽子說出自己推敲出的結論。「可都是堡裡的狠角色。」
「沒想到你看似天真,腦子倒挺靈活的。」
「那當然,我可是唐家人耶,你別忘了。」自傲的抬高鼻梢,然後她又斂輕嗓子,神秘兮兮的湊近他。「祁大哥,你查出那把火是誰放的沒?」
「你呢?」他反問。
好奸詐,又想套她的話了,好吧,說就說。
「依理來說,二姨娘最有可能。」
「噢?」
「於公於私,你都擋著她的路呀。」
「可是,你不認為是她?」他機敏的聽出了她的未竟之語。
「沒錯。」伸舌潤唇,沐心慢條斯理的說出理由。「她愛財愛勢,燒了那棟大屋對她壓根沒好處,說不定反而心疼得要命呢。」
「然後呢?」
「敢這麼做,絕對需要很大的膽量,而祁家堡除了你這個主子,有權力呼風喚雨的還不就是那幾個。」
「所以?」
「大夫人。」
「你認為是大娘?」
「嗯,她最有可能了。」她先肯定的點點頭,又搖頭,誇張的歎道:「當然,還有二姨娘、三姨娘,也不能忘了她們哪。唉,難怪有人說齊人之福不是福,家裡供著三位精明能幹的夫人,這三把火若同時燃起烈焰,怎麼躲呀!」
「所以常言道,最毒婦人心。」
「追根究底,若非祁大哥的爹四處留情,又怎會惹火上身呢!」
「你說的極是。」
見他聊著,眼底又浮現淡淡感慨,她的心也不禁湧起了不捨。
「大夫人為什麼這麼恨你?」
「可能因為吞不下那口被自己人背叛的悶氣吧!」
「祁大哥你……呃,你確定是她?」
祁天寒不語,神情沉凝的微點了點頭。
「近來,還有沒有人等著砍你?」說點輕鬆的,免得他難過,她心酸。
「他們敢嗎?」
趙金榮的生意、人脈全被他斬斷,連東山再起的希望都沒了,哪來的閒錢僱人?而他回到固若金湯的祁家堡,另一幫惡徒自然闖不進來。
現下,他只擔心隱在暗處的主事者會將矛頭轉向沐心。
「真是內憂外患,祈大哥,沒想到你這麼可憐!」
「你怕?」
「是殺你,又不是殺我,我為何要怕?」想了想,沐心又推翻自己的肯定。「話說回來,我是受無妄之災,被你所累,所以呀,我這條小命也得看緊點了。」
聽她這麼說,他的神情倏然一沉。
「你真怕?」
「無端受累,誰不怕呀?」
「沒錯,你的確是受我所累,被我所害呀。」
聽他自行攬罪上身,沐心忍不住掩唇偷笑,但一抬眼,瞧見他的神情更顯憂心忡忡,還有著莫名的掙扎,她的愉悅驀然消退,抿緊唇瓣,她上前一步,難得大膽的展開雙臂,小心翼翼的環著他的健腰,羞怯的將臉頰貼向他那寬闊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