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難怪大娘的火氣會這麼大。」白水灩從衣櫃裡將還沒吃完的桂花糖糕端出來,捻了一小塊放進檀口中,「所以她才想在我身上出氣洩憤,唉,這是何苦?爹的風流好色是遠近馳名的,她自己應該很清楚才對,氣死自己,他可不會有半點的心疼。」
她忍不住想起她短命的娘親,就因為長得美,才被買進白府來當二姨太,結果福沒享到,就被大娘當作眼中釘、肉中刺,受盡她的虐待和折磨,費盡千辛萬苦的生下她,還是逃不過勾魂使者的催命索,在她三歲那年就病死了,臨死之前,她那薄倖的親爹只顧抱著新納的小妾,連來看一眼都沒有。
所以為了避免重蹈覆轍,被當作有利用價值的籌碼,從她十歲以後,就學會隱藏自己姣好的絕色花容,在大家面前裝出懦弱膽小的模樣,甘心當個出氣筒,就是怕等不到自力更生時,便先遭遇不測。因為,白水灩知道大娘絕不會容許搶走兩個寶貝女兒光彩的人活在這世上,而就因為她早料到這一點,才能平安無事的活到現在,現在她就只等一個機會,即可以獲得自由。
「我長到這麼大,還沒見過像大夫人那樣厚臉皮的人,她說的那些話真會氣死人。」喜雀不平的說。
白水灩反倒不以為忤,「只要她高興就好,何必管她說什麼,反正又傷不了我,你就當她是在放屁。」
「小姐,你說話真不文雅。」喜雀責備的說:「可是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是大夫人她們三天兩頭往這兒跑,發現小姐這些年都是在跟她們演戲,我們可就死定了,難道小姐都不擔心嗎?」
「我當然擔心了,可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想到更好的辦法,就連大門咱們也沒辦法出去一步,只能過一天算一天了,不過,我相信自由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
今晚的徐徐夜風飄著淡淡的血腥味,引來野狗們的注意,紛紛狂吠不已,吵得人不得安眠。
「外頭是怎麼回事?那些狗叫得好厲害。」才正要準備就寢的白水灩被狗吠聲叫得心煩不已。
喜雀已經點燃燈籠裡的煙火,「奴婢出去巡一下好了。」
「我也跟你一起去。」她總覺得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主僕倆一同走出房門,喜雀一手提著燈籠在前頭帶路,白水灩小心的跟在後面,她倆在外頭的小園子裡大概晃了一圈,並沒有什麼動靜。
「沒看到有人,可能是我們太緊張了。」喜雀提高燈籠往前頭照了照,確定沒有任何危險,旋身對白水灩說:「小姐,沒事了,咱們……啊!」
她瞥見白水灩的背後突然冒出一道巨大的黑影,霎時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的發出尖叫,就連手上的燈籠都掉在地上熄了。
「呀!」就在白水灩被她的叫聲駭著,正想要作出反應時,一隻巨掌從後頭摀住她的小口,只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喜雀見到白水灩被人抓住,本能的張大嘴巴想大叫「有賊」。
「不許叫!」一個低沉的男性嗓音喝道。
她立刻用小手堵住嘴巴,以防自己控制不住的叫出聲來,兩眼則驚駭的瞪得好大,心裡直念著佛號,希望菩薩來救她們。
白水灩的心跳也差點停止,賊人的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所以,她可以明顯的感覺到對方的人高馬大,魁梧的身材幾乎是她的兩倍大,她們兩個弱女子想逃脫是不可能力敵的,只能智取了,她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要沉著應付,不要激怒賊人。
那低沉粗啞的聲音又說:「只要你們不出聲,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
喜雀立刻點頭如搗蒜,她可不敢隨便拿白水灩的生命開玩笑。
「好,我現在要放手了,如果你們敢叫半聲,我會立刻殺了你們,聽清楚了嗎?」巨大的黑影恫嚇道。
喜雀的頭已經點得快斷掉了。
被當作人質的白水灩也輕點一下螓首,表示同意他的條件。
巨大的黑影似乎不確定她們會不會遵守約定,沉默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將大掌移開。
一得到釋放,白水灩立刻跑上前和喜雀抱在一塊,主僕倆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錯覺。
「唔!」
在光線不是很充足的情況下,她們只看見那巨大黑影發出痛苦的呻吟,然後彎下身跪倒在地上。
喜雀機警的拉著她就要往外跑,「小姐,我們快逃。」
「等一下。」白水灩膽怯的上前一步,對著倒在地上的黑影說:「喂!你……怎麼了?你沒事吧?」
「小姐,你還有時間關心他?我們還是趕快逃命要緊。」這個小姐平時很聰明,怎麼在這個節骨眼裡變呆了?
白水灩仔細的觀察目前的情況之後,然後很有先見之明的說:「我看他似乎沒有傷害我們的意思,而且好像也受了傷,要是我們現在跑出去求救,只會惹出更多的禍端來,對我們並沒有多大的好處,誰曉得大娘她們會怎麼說?想也知道一定不會是什麼好話。」
「可是!」喜雀已經嚇得六神無主了。
巨大黑影蜷縮在地上,已經癱在那兒好一會兒了,都沒有半點動靜。
「喂、喂!」白水灩連叫了兩聲,對方還是沒有一點反應。「喜雀,你去看看他是昏倒了,還是死了?」
喜雀臉色慘白的雙手直搖,「奴婢不敢。」
「你真是沒有用。」白水灩吞嚥一下口水,有些懼意的移步向前,慢慢的蹲下來,屏住氣息的將雪白的柔荑伸到他的鼻下,然後釋然的喜道:「太好了,他還有氣在,喜雀,快來幫我把他扶進房裡去。」
「什麼?!」
白水灩白了她一眼,「小聲一點,你想把全家都叫起來是不是?」
「可是……」喜雀又急又氣的跺了跺腳,「不對呀,小姐,這人說不定是個賊,我們幹嘛救他?應該馬上去報官,把他抓進牢裡關起來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