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實說就可以了。」
管子進踏進房內,神情莫測高深。
「什麼意思?」
「夫人由妒生恨,而萌生殺意加害堡主夫人,將軍就源源本本老實說,堡主會信的,更不會怪罪將軍。畢竟,你是他信任的重臣之一,而且,錯不在你。」皋鵬卻不太信得過他。
為了十六年前的那件事,他始終有種受制於他的感覺,總感覺他在利用那件事來威脅他,而自己更是在良心的譴責和害怕真相揭穿的夾縫中掙扎。
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我要單獨跟你談談。妙兒,去請管事的來處理夫人的後事。「
兩人來到後花園,荷花池的蛙鳴在夜晚聽起來格外大聲。
「是你殺了她,對不對?」他的口氣雖是疑問的.卻含有絕大部份的肯定。
管子進不置可否:「我為什麼要殺她?我跟她無冤無仇,殺她何用?」
「如果不是有人謀殺她,她絕不可能自殺。她寧可在敗中求勝,也不會走上毀滅一途。所以,兇手除了你--就是我。「
「沈仙兒可是你的妻子,你明媒正娶的女人,你會殺她?你已經恨她恨到非殺她不可了嗎?」
「對於一個對丈夫不貞的女人,殺她我不會皺一下眉頭。子進,別以為你們在我屋子裡做的事我渾然未覺,我可以為了你勾引我的妻子而殺了你。」
「那麼,所有人將會知道你的秘密,將軍,這是你想要的嗎?為了癡戀一位死去十六年的女人,竟然失去愛的能力,真是值得人同情啊!」
皋鵬握緊雙拳:「是她告訴你的?」
「她不必說任何人也看得出來。大夫人嫁給你十年,結果抑鬱而終,為的不過是得不到丈夫的憐愛;而沈仙兒,昔日的紅牌花魁,竟然也勾不起你的性趣,只好來將就我這百無一用的書生。不過,我這書生可比你這威武大將軍有用多了,不是嗎?」
「你……管子進,你不必說這些話來羞辱我,我好後悔,後悔當初接受你的提議,結果害死了那麼多人!那些冤死的靈魂,遲早會找上門來的。」
「子不語怪力亂神,他們既已成了冤魂,人鬼殊途,又有何能力來害我們呢?將軍,莫非你真想放棄這十多年來努力的成果,讓人們在背後唾棄你、辱罵你嗎?」
鵬喘息粗重,總覺得一張張冤死的臉在他四周浮現:「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他們會來的,也許--就快來了。」
管子進播撼他:「你醒一醒好不好?將軍,十六年都過去了,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又有誰知道?」
「那堡主夫人呢?她或許真是衛青風和小嬋的孩萬一她知道了--」
「她不會知道的,就算她真是衛家的遺孤又如何?她又能從何得知當年的事?只要你冷靜,用平常心去看待她,她不會猜到她和衛家之間有何關聯的。」
皋鵬用袖口拭去滿頭大汗。
每每他從惡夢中驚醒,總憶起小嬋在刑場用著恨意的眼光看他的最後一眼。
原來,她自始至終都知道是他陷害他們全家的。
每一思及,總嚇得他一身冷汗;他求過她跟他走的,他可以安排她逃走的;只是,她堅決地拒絕他的請求,只求和丈夫同赴陰曹地府,但他這麼做全是因為愛她啊!「那麼,接下來該怎麼做?」他已經踏錯一步,再也回不了頭了,只有繼續錯下去。
「沈仙兒的死不過是為我們脫罪,大可把錯住她身上推。這點不用我仔細說明,將軍就應該知道怎麼做。「
「稟將軍,堡主已經回來了。」
一名守衛進來報告,皋鵬隨即往大廳而去。
銀鷹抱著小妍才進大廳,便對著皋鵬吼道:「我要你徹查所有可疑份子,竟然欲加害我的未婚妻,我要知道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好了啦!我不是沒事了嗎?你那麼凶,搞不好把人嚇得跑到更遠去躲起來。」
她雙眸盯著皋鵬身後的管子進。
他還滿有膽量的,竟然敢出現在她面前,不怕她指證他嗎?「誰說你沒事?腳都扭傷了還說沒事屍只要她傷到小小一根汗毛,他都會心疼得要命。
「臣知罪,請堡主降罪!」
「皋卿何罪之有?」他先將小妍放下,才詢問道。
「夫人遭襲遇險,全是臣之妻安排的,而她已於不久前畏罪服毒自盡了。」
小妍以為她聽錯了,沈仙兒怎麼會自殺呢?如此一來,她的計劃就得改變了。
銀鷹不否認心裡早就懷疑是她,只是仍希望兇手是別人。
「唉!真的是她。皋卿,你起來吧!此事不怪你,既然她人已死,小妍也平安無事,我就不再追究,念在她與你夫妻一場,好好厚葬她吧!」
「謝堡主。」
管子進等待著小妍供出他是同謀,但出乎意外的,她居然什麼都沒說,她為何不說呢?他頗感疑惑地望向她,正巧與她視線交接,不由得心頭一凜!她在笑,微笑是一種正常自然的表情;但是,她的笑容讓他發寒,正如沈仙兒所言,這丫頭不簡單,她可是個厲害的角色。
她可以現在就讓他死的,只要她說出害她的人也包括他,銀鷹馬上會下令殺了他的!可是,她還不想那麼快結束他的性命,至少要他親口承認出來,是他偽造她父親的筆跡寫信,害得她家破人亡,然後,她要親手報仇。
「在想什麼?」見她又在發呆,銀鷹開口問道。
是他太敏感了嗎?總感覺在這次失蹤後,她變得不太一樣,好像突然在一夜之間長大成熟了,尤其是眼神中的那一絲悲傷。
小妍勉強地一笑:「沒想什麼,只是有點累了。」
「讓你受驚了,我擔保再也不會有下一次,我會好好守著你,相信我。」
「我……相信,鷹,我累了,可以請你回房嗎?」她好怕跟他待在房裡,怕他,也怕自己。
「今晚我留下來陪你,好嗎?」他突然不想離開她身邊,心底有一股煩躁感湧起,他不解為何有如此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