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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住口!住口!住口!」他怒吼的聲音在狹窄的地窖裡發出嗡嗡陽曦的回音。

  「你不想要嗎?」管玉簫面無表情的問。

  雷岳奇流下兩行男兒淚,痛徹心靡的對她大吼:「我是真的愛你呀!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唔……」他倚著牆壁彎下腰,發出疼痛的呻吟。

  「你忘了江湖中人怎麼稱呼我了嗎?既是妖女,行事當然就得異於常人,只要能助我達到目的,我當然會不擇手段,還有什麼疑問嗎?」她悄悄的掐住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將話說得一句比一句絕情,斬斷雷岳奇對她所有的癡念。

  他發出淒厲無比,讓人頭部發麻的狂笑聲。

  「哈……沒有了,再也沒有疑問了,你說的對,我……真是太傻,傻得可笑、又可悲,哈……。」說完形貌狼狽的一鼓作氣衝出地窖。

  「砰!」門又關上了,那挾著自厭與怒氣的笑聲仍是不絕於耳,讓管玉簫不由自主的把身子更往角落縮去。

  她表情木然,身子僵硬得像一尊化石,一動也不動的蜷著,此時的她真想大哭一場,可是連半滴眼淚也流不出來。

  「為什麼要違背良心對他說那些話?」雷萬泰已經來了好一會兒,正好在地窖外聽見兩人的對話,等孫子一走才進來,而她像是沒聽見似的,那茫然的表情就像個迷路的孩子。

  見她沒反應,他沉聲又問:「為什麼這麼做?」

  「凡事都得要有理由嗎?」他們不愧是祖孫,老是喜歡問為什麼。

  雷萬泰並沒有將喬璽元的死全一味的怪在她身上,事出必有因,何況冤冤相報何時了,他也不能眼睜睜的看悲劇重演。

  他那飽經風霜的眼瞳搜尋著管玉簫寂然的臉龐,說道:「或許你騙得了我孫子,可是卻騙不了我這老人,就像當年我和你外公同時愛上芸兒,三個人都陷入友情與愛情不能兼得的掙扎當中,後來還是你外公率先退出這場爭奪戰,事後他總是會故意說些反話來安慰我們,掩飾心裡的傷痛,讓我們相信他是心甘情願,還好老天垂憐,讓他遇上了你外婆,我對他的愧疚也少些。」

  她意興闌珊的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愛我孫子對不對?」他直接的問。

  管玉簫呼吸一窒,嘎啞的笑,「你看我對他的態度像是愛他嗎?」

  「就因為如此,老夫才確定你真的愛上我那死心眼的孫子,如今你被因於地窖之中,為了逃脫大可以再欺騙他一次,哄誘他教你逃出雷家堡,可是你並沒有這麼做,反而要激得他從此對你斷念,雖然方法偏激了些,可是越表示你對他的感情越真,老夫推論的對嗎?」

  「要逃出這裡並不困難,此時我雖然內力盡矢,但我的人隨時都在身旁,只等接到訊號馬上行動,又豈是這小小的地窖關得住。」

  「那麼你關在這裡有四天了,為什麼還不行動呢?」他問。

  她咬著唇瓣不語。

  「這問題的答案只有你自己明白,問問你的心吧!」雷萬泰語重心長的說完,不吭一聲的離開地窖。

  問問我的心?

  管玉簫將唇瓣咬得出血,雷萬泰的話如醍醐灌頂,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她可以逃的,只是為什麼到現在連逃的念頭都沒有呢?答案很簡單,只因為不捨,一旦離開此地,她又是「閻宮」玉魅堂堂主玉修羅,世人眼中的魔教妖女,和雷岳奇今生今世就像兩條並行線,再也不可能有交集,至少此刻還能和他在同一個屋簷下,就讓她再多待幾天,再見他幾面……

  有時她真的會想這是不是老天爺在懲罰她滿手的血腥,才讓她愛上一個不能去愛的男人?她沒有膽子,也沒有資格愛他啊!

  雷郎!雷郎!不要恨我……

  ※ ※ ※

  桌上堆滿了一支支酒瓶,雷岳奇仍繼續拚命的將黃酒往肚裡灌,他要灌醉自己,徹底的忘掉深愛的女子所說過的話,不然他一定會瘋掉。

  「再去拿酒來……」他口齒不清的叫。

  僕人戰戰兢兢的說:「大少爺,你已經喝醉了,不要再喝了。」

  「誰說我醉了……我說去拿就去拿,聽到了沒有?」他將酒瓶掃落一地,僕人嚇得不敢耽擱地拔腿就跑,在門口和沈靖錯身而過。

  「岳兒,你這樣喝得醉釀醣的就能解決問題嗎?」他不敢相信面前這爛醉如泥的人是他向來感情內斂的愛徒。

  雷岳奇揚起頭對他呵呵傻笑,「師父,是您呀!您來的正好……來!徒兒敬您一杯,今天我們師徒倆就好好……的喝個過癮……」

  「都喝成這副德行了還要喝?」他沒好氣的搶下他的酒瓶,「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拿得起、放得下,只不過一點挫折,就讓你成天要死不活的,將來還能成什麼大事?教不嚴、師之過,我看你還是回太行山去,省得留在這裡丟師父的臉。」

  他驀然哭得像個孩子,「師父……徒兒也想拿得起、放得下,可是……我真的做不到……為什麼她不能愛我?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只要……她肯給我愛,即使只有一點點,我也甘之如飴……」

  「感情的事原本就不能勉強,除了你自己想開之外,誰也幫不了你,唉,你從小就是這性子,一旦認了真,就會像拚命三郎一樣的往前衝,就連命都不要了,要是你能學師父一樣凡事都能灑脫一些,現在就不會這麼苦了。」沈靖感慨的說。

  「我不要灑脫,我只要玉簫……玉簫、玉簫……」他又哭又喊,折騰了好半天總算安靜下來了。

  沈靖將他扶上床榻,臨走前搖了搖頭,看他醉成這副德行,就算要罵也得等人清醒過來再說。

  「……玉簫。」在睡夢中他仍然在追逐著心愛女子的身影。

  沈情走沒多久,一名身穿孝服的清麗女子跟著進了房間,她黯然的瞥了眼桌面、地上的酒瓶、然後才望向倒在床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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