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閉上眼睛疑惑地想,我怎麼了?這是哪裡?
「小語,感覺怎麼樣?」席霜月的聲音盈滿關切。小哥……她欣喜地想立即睜開眼睛,卻被下一秒湧進腦海中的記憶抽走所剩無幾的力氣,讓她連睜開眼睛的力量也沒有。
記憶像電影般一幕一幕地掠過,她記得他和一個陌生女孩在一起,狀似親密,她跟蹤他們一路來到一棟住宅大廈,看著他們一同進入八樓的一間公寓之後,她就在大廈的中庭花園裡呆坐了一夜,癡癡地等著他出來,而雨不曾停過。
最後的記憶是她已經凍得沒有知覺了,而天際開始亮起來,然後,她的眼前出現兩個小哥……原來,那不是幻覺。
彤語緊閉著的眼瞼一陣急速地顫動,卻還是沒有睜開的意思,接著又是一陣急促地顫動,而淚,就這樣毫無預警、無聲無息地自眼角淌下來,迅速地被白色的枕頭吸收。
她的眼淚令他的心更痛。
「小語,睜開眼睛看著我。」席霜月坐在床邊,心疼地凝視著她虛弱而蒼白的容顏,這件事根本就是大笑話。
彤語仍舊閉著眼睛,不停淌下眼角的淚水很快便將枕頭沾濕了一大片,止也止不住。
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她還是很愛很愛小哥的,她對他的愛從不曾停止。但是,他喜歡上另一個女孩子了,而且,還在同個屋簷下過了一夜。
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席霜月沒轍地看著她緊閉的雙眸好半晌,歎了口氣,「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個誤會……」
誤會?彤語驀地睜開哭紅的眼睛,「我……親眼看見的……」看見他和那個陌生女孩子在一起,而且還過了一夜,所以,她才會在大廈外守了一夜。
「看見我和一個女孩在一起?」他伸手抹去她的新淚痕,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地問。
他……承認了!她的心彷彿受到一陣猛烈的撞擊,眼神瑟縮了一下,淚掉得更凶。
「別哭了,先聽我把話說完。」他的心都被她哭擰了,大病初癒怎麼禁得起這麼哭?「那個女孩子是我的妹妹。」
若不早點解釋清楚,他還真擔心她會哭暈過去。
「你騙人!」彤語別開臉。
她記得他說過只有一個妹妹,雙胞胎妹妹,那天晚上和他在一起的女孩長得一點也不像他。
騙人?他哭笑不得地將她的臉扳正,「怎麼我說實話你卻不信,她是我的妹妹席末葉。」也許明天非要找末葉過來證明一下。
「你說過你們是雙胞胎。」她的神情黯然。
雙胞胎……他和末葉的的確確是雙胞胎啊……倏地,席霜月恍然大悟,「雙胞胎有同卵和異卵之分,我們是異卵雙胞胎,當然長得不像。」
彤語怔了怔,反應不過來。
席霜月剛剛說什麼?異卵雙胞胎!
他再次聲明:「我和末葉是異卵雙胞胎,所以長得一點也不像。」他套用她的用語。
彤語一陣錯愕,瞪大眼睛,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因為過度驚訝,眼淚也停住了。
長相不同的異卵雙胞胎?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她事情沒有弄清楚就胡亂猜測的結果?
「往後見面的機會多的是,你會有機會證明的。」他向她提出保證,「或者要我現在找她過來?」
她相信他的話,連忙阻止,「不、不必找她過來。」她心裡的沉重、陰霾、悲傷全都一掃而空,湧上心頭的狂喜隨即被歉意壓下,「我……相信。」
她怎麼有臉見席末葉,她竟然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就主觀地認定席末葉是席霜月的另一個女朋友,而獨自心碎神傷,然後還為此淋雨大病了一場,結果卻只是一場誤會。
「相信了?很好。」席霜月打算跟她好好地溝通一番,達成基本的共識,這種讓人提心吊膽的事一次就夠了,「為什麼不愛惜自己?」
看見他和其他女人卿卿我我,她的心都快碎了,哪還能想那麼多!「我很傷心,管不了那麼多,不是有句話說什麼心什麼死的?」
「哀莫大於心死。」他淡淡地接下她的話。
「對啦!對啦!」彤語更使勁地撐起身體,「就是那一句,哀莫大於心死。」她已經恢復精神了。
席霜月傾過身摟住她,將枕頭豎起來讓她靠著,「你先把事情弄清楚再心死也不遲。」
她還在辯解:「可是,你親密地摟著她的肩膀,看起來真的像是一對情侶嘛!」她愈說愈小聲。
而且,她又不知道她就是小哥的妹妹,難怪會誤會嘛!現在她真的鬆了一口氣。
「當時你若上前問清楚,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他倒了杯水給她,「不會傷心,不會淋雨生病。」
彤語赧然地點點頭,接過水杯,小口小口地喝著水,忽然想到什麼抬起頭來,「我爸和我媽呢?」
「你昏迷四天,他們也一直在醫院裡守了四天,剛剛我才說服他們回家去休息一下。你呀,下次別再做這種會讓人心跳停止的事。」他雖然語帶責備,但更多的是心疼她所受的苦和傷心。
昏迷四天,那……她仔仔細細地瞧了瞧席霜月,果然瞧見他眼中浮現的血絲和眼睛下方的淡淡黑影,還有下巴新冒出來的青色鬍鬚,「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她很是自責。
席霜月緊緊地摟住她,「以後不論有什麼事都要先問個明白,別胡思亂想、胡亂猜測。」很多沒有必要的誤會摩擦都是這麼來的。
老實說,在她高燒不退的時候,他真的很害怕會失去她,很怕再也看不到她的笑靨,很怕聽不到她毫不保留的真情告白。
「好。」彤語雖然點頭,但心裡不免還是有些自責。
其實這件事他也得負一些責任,如果他早一點抽出時間介紹小語和末葉認識,也就不會產生這誤會了。
「肚子餓了吧?」席霜月的視線觸及櫃子上那一鍋仍在保溫中的粥,起身去替她盛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