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月下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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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孩兒有爹爹跟之丞哥哥,不也一樣有人疼、有人寵著嗎?」

  「這當然不一樣!怎可能一樣?」月觀庸糾正,」親子、手足與夫……」

  因為是欺鬼瞞神的秘密,那個」妻」字怎麼也沒辦法說出口。

  末了,月觀庸只能歎息,很多事,只適宜心知肚明,卻是什麼也不能說!

  「孩子,聰慧如『你』,『你』該知道爹爹想說的意思,是吧?」最終,他只能這麼暗示。

  「爹,別花心力為這問題傷神。」月靈官神色平靜,竟是比任何人都看得開,」我這身子,若不是有您勞神費心的一路護持至今,只怕孩兒連今日也沒有,能存活至今,孩兒已經很感慶幸了,其他的事,就別再想了,好嗎?」

  「但是……」

  「沒有但是。」打斷,仍是一臉平靜,」爹爹忘了嗎?孩兒這副身子骨切忌情緒高低起落,不適宜擁有大喜大悲的情緒起伏,它連過度的情緒都承受不了,還能承受另一個人的情感嗎?」

  「這……」遲疑了下,但月觀庸有信心,」這是能改善的。」

  「是說搜集七寶靈珠嗎?」身為當事人,」他」知道這些至親的打算,〔雖然知道方法,但能不能做到還是另外一回事,不是嗎?」

  「官兒,別那麼沒信心,之丞那孩子很能幹,『你』其他幾位哥哥也是,我相信他們一定能湊足這七寶靈珠。」月觀庸願意相信這幾個由他教出來的孩子。

  「幾位哥哥們確實是有能力。」月靈官不得不提醒,」但我這身子能等到幾時,這是沒人知道的事。」

  「所以爹爹更該找個人就近照顧『你』才是。」月觀庸下了結論。

  身為一位卸任神官,多年的修為該讓他超然物外,一視同仁的看待眾生,但他不行,再怎麼說,他的身份終究是一個父親。

  眼下看上了紫堂曜,就是身為父親的私心。

  「這孩子的氣很合『你』,如果有他的八字,就能更確定……」

  「爹!」不滿的打斷,阻止那些美好的想像,直言道:」別再說這些了好嗎?我不想看見另一個您,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是最白話版的拒絕,月靈官相信爹親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本是不該存在於這世上之人,現今的每一天,都是逆天偷來的壽命,能活到哪一日都沒個準兒。

  即使這身子真能承受得了那些情與愛的情緒負荷,但對方呢?

  誰來保證那個倒楣與」他」發生感情的人,在意外發生、在失去」他」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他」不願,真的不願再有一人變成爹爹那般,因為失去所愛而一生痛苦。

  更何況,爹爹因為有」他」,尚有一息希望與期待,可」他」呢?

  這副身子骨,若被托付了像爹爹所付子給娘親那一般的情深與意重,」他」能留下什麼希望與期待,好讓那個假想中的」另」半」?

  月靈官想得透徹,為了不拖累另一個人,所以從沒敢想過那方面的情感,也極力在抗拒那樣的情感,卻不知就是這般的看淡……或者該說是為了不傷害到他人、甚至是自己情感,所以分外的小心翼翼?

  把這一切看在眼裡,月觀庸更是倍感心疼。

  「官兒……」

  「爹爹,別說那些了。」微微」笑,月靈官故作輕快的帶開話題,」難得用夢魂術來看我,咱父『子』倆別淨說些。」

  「『你』這孩子,真教我放心不下。」月觀庸看著愛」子」,似有感歎的歎了一口氣,」瞧『你』,摔得一身都是傷……這世上,唯一讓我記掛著,看不破又放心不下的,也就只有『你』了。」

  既是夢中之魂,月靈官雖然一身的狼狽倒也不覺得痛,因此也沒想要抱怨什麼,真要有抱怨,那該是針對月觀庸此時的發言,那種論調跟口吻,不知怎地,總讓」他」心生有異,覺得不舒坦。

  「爹?」不解的看著爹親,直覺不喜歡仙風道骨的爹親講這一類的話。

  「沒事,爹放心不下你,特意帶這給『你』。」月觀庸從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白玉瓶,交到」他」手中。

  「這是?」

  「這是爹爹搜集百種奇花的蜜汁,剛煉製而成的蜜露,清涼、補氣,現在正適合『你』,快些喝下吧!」

  既是爹親的愛心,月靈官乖乖順從。

  才剛開瓶,沁人心脾的芳香氣味便一湧而出,喝進口中,那股帶著清涼的香氣就這麼一路下滑到肚子當中,也不知道真有神效還是心理作用,明明夢中之魂的」他」該是沒有感覺的,可是在喝完蜜露的當下,就讓」他」覺得神清氣爽,整個人精神為之一振。

  「啾啾。」

  細微的嗚叫聲從相擁而眠的那個畫面中傳來,只見裡覆住兩人的錦織披風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的,小小一團,看得出很賣力,就在月靈官——昏睡中的那一個—的肚子那邊,然後,鑽出一隻渾身覆著細白絨羽的小小幼雞。

  「啾啾。」跳、跳、跳的跳到月靈官——昏睡的那一個——的肩頭上,小小的雛雞對著月家父」子」啾啾叫。

  「爹,就是這傢伙,這傢伙害我變得這麼狼狽。」月靈官——醒著的那一個 —沒好氣的對自家爹親抱怨了一 下。

  月觀庸沒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打量了下,而後露出滿意的微笑。

  「啾啾。」白色的小絨球叫了兩聲,像是在討好似的。

  「小傢伙大概是聞到了蜜露的味道,所以醒了過來。」月觀庸從袖中拿出另一個青瓷小瓶—倒出一顆氣味同樣芬芳馥郁的墨綠色小丸子,朝那小小的雛雞丟了過去。

  小小的絨球一躍,神准的吞下那綠丸,快樂得啾啾直叫。

  「要保護『他』,知道嗎?」指著愛」子」,月觀庸朝著小雞仔交代著。

  小絨球啾啾的叫聲,像是若有其事的應和,月靈官失笑,」爹呀!孩兒淪落到要讓一隻幼雞照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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