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瞪著與她面孔相距咫尺的男人,男人慣有的冷眸此刻卻是盈滿暖暖的笑意。她征愣地蹙起眉,但也只有那麼幾秒而已,因為剎那間她已明瞭到自己在做什麼。
她竟然要求他讓自己吻他?!好不容易拉回的一絲薄弱理智讓冷凝清楚地明白,自己竟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而冷烈接下來的話更是讓紅顏似霞的她恨不得就此挖個地洞鑽進去!
「我喜歡剛剛的一吻……不介意的話,能否請你繼續---」微啟的紅唇,嬌艷欲滴地教冷烈忍不伸出一手。他修長的食指劃上那片美麗的唇型,指間透出挑逗的意味,他熾熱的黑眸閃動著灼人的光芒,沙啞地訴說著。
現在她不僅是全身發燙,她的兩頰幾乎是羞紅得足以悶熟一粒雞蛋。
該死!他今晚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冷凝在心裡低咒,她慌張地抽離他胸前。「對不起,失陪一下……」冷凝懊惱的雙眸刻意迴避他的視線,視他如瘟神般匆匆逃離他,步伐不穩地走向浴間,她企圖讓冷水喚回自己向來自恃的冷靜。
仍坐在沙發上的冷烈並未對急欲逃離他懷抱的冷凝伸手阻攔。在冷凝曼妙的織影步履蹣跚地消失在門後,冷烈收回視線,他由桌面上的紙盒裡掏出地根煙,燃起它。
他起身,舉步踱到窗前,待「他」要的「東西」到手之後,姓雷的也該「上路」了。然後就是龍老傢伙……玻璃是那對嚴謹銳利的黑眸,殺機一閃而逝,習揚跋扈的俊容,冷若寒冰。
遠方,夜幕低垂,幾顆寒星在夜空中冷冷地眨著眼睛,冷烈燃起第二根煙,陷入沉思中……
* * *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冷烈哈腰彎身捻熄手頭的煙,這才警覺到煙頭缸裡已有不少煙蒂。
該死!冷烈倏地變了臉色。轉身疾步朝已關上多時的那扇門邁去,身上的外套在半途中被他扯下,丟在一旁。
沙沙的流水聲從門後方傳出,冷烈轉動手把,直接推門而入,因為他知道敲門只是多此一舉。
他怎會認為那女人有辦法從浴室裡全身而退?浴室裡的景象與冷烈所揣測的相去無幾,讓他不覺鬆口氣的是,她尚不足以有生命危險。
冷烈抓起架子上方的浴巾,然後捲起自己兩邊的袖子,快步走向昏睡在浴池裡。腦袋瓜吊在池邊,一頭濡濕的烏絲如沉重的黑緞垂落在光滑地的女人。
冷凝左手扶在浴池邊緣,右臉頰貼在左手臂。右手臂則掛在浴池外面,沙沙的水聲便是由她手裡的握著的蓮蓬頭所發出的。
冷烈心意量避開腳下的水流,他彎腰和打算先取走她手裡的蓮蓬頭,卻發現眼下的那頭烏絲發間尚餘留幾撮淡化的白色泡沫。
這女人竟然洗頭洗到一半睡著了!他怕她受寒,於是迅速地替她沖淨頭髮。
掛回蓮蓬頭,攤開它,將不省人事的冷凝抱起。該死!他指觸間的皮膚竟異常地冰涼。
冷烈試了一下水溫---是冷水!他瞪著躺在他胸前的女人,她居然在冷水裡泡上大半天,這該死的女人!
冷烈咒罵了幾句,他露出難得氣急敗壞的一面,擁著懷裡毫無反應的女人步出浴室。
片刻後,吹風機馬達的嗡嗡聲響由冷凝五十坪大小的臥房裡傳出。
一張靠窗,美感獨具的紅藍椅上,冷烈背貼著椅身,由於方才在浴室裡讓水打濕了衣襟,所以此刻他裸露著上半身,而蜷縮在他懷裡的女人則已讓他套上一件絲質白袍。
男人垂下眼瞼,他冷冷的眸光靜靜地凝視著臉頰貼在自己裸露的胸膛,歲數與他相距十載的小女人。她姣美的容顏猶是一臉睡得很沉的模樣,似乎絲毫不因他的動作而被驚動。
冷烈移去視線,他望著自己手執吹風機與撥弄她一頭濕髮的手……該是為自己的舉止感到詫異吧!他挑了挑眉,不自覺地笑了。
呵!怎麼自己今晚倒像個保母,而她……冷烈注視著穿透他指間的柔絲,笑意更加明顯,還多了些溫柔。
素有冷面女煞星之稱的她,現在卻無助的像個極需家人照顧的大女孩般。
「吵……好吵……」抱怨的咕噥由胸前低垂的頸項傳出,似乎想要將頭頂上那陣擾她美夢的噪音揮走;冷凝抬起一手,下滑的袖口展露出她白皙柔嫩的臂,她直覺揮向頭頂上方。
「吵---死人了!別吵……我……我要睡……睡覺……讓我……睡一下……就好……一下子……」最後變成含糊不清的低嚷。
躲過冷凝突然揚起的手勢,冷烈瞪著自己舉至半空中,差點沒讓她給打落地面的吹風機。
冷烈望了朝自己懷裡更加偎近女人的嬌容一眼,指間原淌著水珠的髮絲已呈半干,再見她擰眉的表情,於是他關掉吹風機的開關。他抱起她蜷縮著的身子,走向置於角落的床鋪。擁在手裡的身子,竟輕盈得沒啥重量。冷烈的手臂不自覺收緊,他將她輕放於床鋪上,並拉來被子蓋住她單薄的嬌軀。
冷烈伸手撥開散落在她唇際的一綹髮絲,他拿起身旁的電話,按下幾個號碼後在床沿坐下,眼神瞬間又是一派的深沉與猛銳。
電話在第二聲響之時已被接起。
「如何?」冷烈對著話筒時裡熟悉的男聲問道,對方的回答顯然令他十分滿意,他笑了,狂傲的冷笑。
羽毛枕下傳來細弱的聲響,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那是冷凝低泣的聲音。
「嗯,我在這裡……」她的眼角有抹晶瑩的亮光,冷烈抬起手臂,他的指間劃過她眼角,帶走那份濕潤。「不,不用來接我了。」女人沉痛的表情令他的眉糾結。「明晚將碼頭的事一併解決之後,帶『它』回來見我。」
冷烈收線。他放下電話,望著自己沾著她淚珠的手指,他有絲怔愣。淚水!十幾年來,他從未見她掉過半滴眼淚,就算當年艱辛無情的特訓,也未能令自尊心極強的她流過半滴眼淚,到底是怎樣的夢境能傷她如此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