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晴晴也好想你,還有姐姐!
拭著眼淚,柳雪晴吸了吸鼻子,繼續往下看。
這些年來,姐姐不斷地懇請他們說出你的去處,然而他們仍不肯鬆口,除了答應為我們姐妹送信之外,對你的下落總是三緘其口……晴晴,姐姐好想你,你還好嗎?身體的老毛病是否又犯了?小心別讓自己著涼了,不管如何,姐姐永遠不會放棄你,希望能很快收到你的回信。
她的不快樂這麼明顯嗎?真該死,她不該讓姐姐擔心的。
抹乾濡濕的臉頰,柳雪晴由抽屜裡拿出信紙,正打算回信——
突然,屋外的引擎聲令柳雪晴驀然挺直了脊背。
咦?這麼晚了還有訪客嗎?如果真的有的話,這還是七年來的第一次。
柳雪晴匆匆由書桌前起身,她打開了落地窗,走出陽台,好奇的倚在陽台護欄上,向下張望著。
然而她什麼也沒瞧見,除了隱約聽到幾句詛咒聲。
「該死的門!」
「噓!你想吵醒整個屋子裡的人嗎?」另外一人暗罵了一句。
柳雪晴的柳眉揚起,有兩個人呢!不知道他們是誰?
其實,柳雪晴對其中一人的聲音並不陌生,事實上,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是那個沒心沒肺的男人回來了!
柳雪晴連忙走回房裡。
探首看了樓梯下方隱約透露出光亮的房門一眼,她光著腳丫子,躡手躡腳的朝從門縫裡洩出昏黃光線的書房前進。
虛掩的門後方傳出濁重的呼吸聲,在平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地清晰。
她小心地推開了門,遲疑地踩進門內……
不料一個渾身浴血的男人拿著把槍指著自己腦袋,柳雪晴嚇了一大跳,正要放聲尖叫,但是一隻大掌倏地捂上她的嘴巴
柳雪晴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她噁心得就快要暈倒了。
「楚桀,你這受傷的病人就不能安靜點嗎?你明知道應付陳媽遠比應付十隻狼犬還要來得麻煩——」
匆忙關上門的楊少華——他是楚桀身邊的一員大將,也是楚桀從大學至今患難與共的死黨,瞧見楚桀手上「挾持」的女子,楊少華忽然忘了自己接下來要說些什麼,他張大了眼,同時清楚的看見女子那對漂亮的眸子在乍見自己之後,湧進了更多的驚慌與恐懼……
「該死!我的聲音聽來像女人嗎?」腰側的槍傷讓楚桀詛咒的放開了柳雪晴。「找個地方讓她坐下吧!如果你不想同時照顧兩個人的話。」他困難的走向長沙發,頭也不回地丟了一句話。
「還有,先把你脖子上的血擦一擦吧!看來挺嚇人的。」
楊少華連忙將臉色比自己手上的白紗布還蒼白的柳雪晴扶進單人沙發裡,愕然的發覺到她的纖細與柔弱。
「在你離開之前,找件衣服讓她披上,她看來好像凍壞了。」楚桀交代著。
漫不經心的語氣令楊少華揚起了眉頭,他本來打算脫下自己身上這件沾了血的外套的,可臨時又改變主意,拿起楚桀那件還算乾淨的西裝外套幫她披上。
然後,他提起醫藥箱走向躺在沙發上喘氣的楚桀。
「我以為這裡除了陳媽之外,只有幾位傭人?」
「嗯!」
眉頭緊皺的楚桀以鼻子哼氣作為回答。
剪開了他染滿血跡的襯衫,替傷口消了毒,楊少華將刀子與鉗子放在火上燒烤消毒著,這才又道:「你不打算告訴我這位小姐是誰嗎?我很好奇耶!」
「她是我幾乎遺忘了的『禮物』。」楚桀回答之前有短暫的沉默,之後他驀然睜開眼瞪著好奇的戰友。「準備動手了嗎?」
「嗯!不過……」
「怎樣?」
看著有點遲疑的楊少華,楚桀不禁擰起了眉頭。
「為了能順利的將子彈取出,我想我得先把你的傷口劃大些。」
「你想?你該不會是在告訴我,這是你的第一次吧?」該死,他若是有什麼差錯,他發誓他會——
「別這樣,凡事都有第一次嘛!」楊少華皮皮的一笑。「再說,我的美工一向不錯,我相信我能做得很好。」
「你……算了!反正我也別無選擇,動手吧!」楚桀無可奈何的說,一副受死的表情。
楊少華將乾淨的紗布遞到了正瞇起眼的楚桀面前。「沒有麻醉藥,只有這卷紗布。咬住它,否則你的叫聲會令死人從墳墓裡爬起來。」
楚桀睜開眼怒瞪了他一眼,吞下含在嘴裡的粗話。
「呃……請問我能幫上什麼忙嗎?」
怯弱的女聲忽然介入了他們之間。
兩人一陣怔忡,楚桀首先從愕然中恢復過來。「當然,也許等一下得麻煩你幫我哼一首送葬進行曲。」他擰起的眉頭足以夾死一隻蚊子。
「你說的送葬曲我不會,不過,我會布拉姆斯的搖籃曲……」
「那你就幫他哼這首吧!」楊少華微笑地替楚桀做了回應。「對了,小姐,麻煩你幫我按住他的手,免得他『興奮』過度,一拳揮過來。」
柳雪晴遲疑的伸出雙手輕握住楚桀的手。
楊少華見楚桀在被她的纖手碰觸到時,身子微微地僵直了一下。
漠視楚桀殺人的目光,楊少華一改先前吊兒郎當的態度,變得一本正經,他表情嚴肅地小心割開傷口。
「忍耐著別動!否則別怪我找不到子彈。」他警告道。
「你又挖又翻的,除非躺在這裡的是死人才不會動!」
臉色發青,冷汗涔涔的楚桀,從咬著紗布的嘴裡擠出這麼一句話。
柳雪晴則愣愣的注視著眼前受傷的男人,她怎麼也沒想到七年後再次見面,竟是在這種狀況下,這些年來,她對買下自己的男人一直很好奇,然而陳媽卻十分謹慎的不曾對她透露過半絲風聲,所以,她對他的瞭解僅止於——
他很有錢!
但是,現在柳雪晴不禁要懷疑起,莫非他是某黑道大哥的兒子?
「你通常都這樣大咧咧的盯著男人看嗎?」
柳雪晴這才回過神,臉頰微微泛紅。「我只是在想……你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