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桀抿緊的唇扯出一抹嘲諷。「人總是會變的,希望現在的我不會令你太失望。」他拿下嘴裡的紗布說。
「不,我是說,你比我印象中更好看了!」此話一出,她立刻後悔了。
她紅著臉看向在一旁發出笑聲的楊少華。
「你不必覺得不好意思,因為絕太多數的女人都是這麼認為的,他並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
小心的幫楚桀貼上透氣膠帶,楊少華瞧了一眼從楚桀身上取出來,被他放置於玻璃杯底的子彈彈頭,不由得吁了口大氣。
「大功告成,我的超人老闆。」他咧嘴地一笑。「有什麼感激的話要對我說嗎?」
「有,幫我縫上你那張嘴!」事實上,經過今晚的一番折騰,此刻他已是精疲力竭,沉重的疲倦感與燒灼般的抽疼將楚桀緩緩地帶進了昏睡邊緣。
「我想好好睡個覺……給她雙鞋子,送她回房……」
他終於閉上了眼睛。
「他……他沒事吧?」他看起來好蒼白,「就這樣放他在這裡可以嗎?」他為什麼不去醫院?
問不出口的話只是因為柳雪晴先前不確定的猜測。她不覺抓緊了手,忘了自己仍握著對方手腕。
「有沒有事得明天才知道……不過,照顧他是我的職責,我會寸步不離地守在他身邊,你不用擔心。」
然而,柳雪晴發現她根本無法不去擔心。
在短暫的兩小時睡眠之後,一大清早,尚未梳洗的她,隨便披了件外衣即匆匆趕往書房。
可是,當她顧不得禮貌的逕自打開書房時,卻沒瞧見任何一個人,書房裡安靜如昔,乾淨的地毯上沒有昨晚棄置的染血衣物,桌面亦如往常般整潔光亮,她的目光落在長沙發上——
她走了進去,俯身探手輕輕摸著沙發表面,似乎猶能感覺到楚桀昨晚所留下的體溫般,柳雪晴錯愕得幾乎要以為自己昨晚是不是作了一場夢?
當她瞪著那被大意遺忘在玻璃杯底的子彈時,她不禁低喃了一聲。
他們去哪兒了?
???
楚浩天,「正義會」的首腦、黑道界中的大哥大,雖然他四年前從一場車禍中撿回了一條命,但如今走起路來仍有些跛,然而,這了兩年來,他已呈半退休狀態。
「阿桀,有人告訴我,你讓人在暗中開了一槍,是不是真的有這回事?」
他擔憂的嗓音透過手機,從世界的另一端清晰的傳來。
如今接管「正義會」的楚桀,冷靜地回答,「皮肉傷,不礙事的……嗯……沒問題的,我可以應付……我明白……再見。」
關上手機,楚桀優雅的吐了口煙,坐在車裡,面不改色地蹺起二郎腿。
「是哪個叛徒出賣我的?」
「很抱歉,我是喝醉了……才會口不擇言!」楊少華的神情瞧不出一絲歉疚。
楊少華的唇角浮現出笑意,他正想再說些什麼,遠處街口一道人影令他改變主意地蹙起眉頭。
「他來了!」
楚桀的兩道眸光猶如利刃般凜起,「找兩個人跟進去。」
楊少華立即下車,此時,停留在黑色轎車後方的一部銀色跑車亦步下兩名魁梧的男子跟了上前。
在楊少華三人進了PUB後沒多久,楚桀突然捻熄抽了一半的煙,並打算下車。
「老闆……」
司機老金疑惑地喊著。
「沒事,我只是下車透透氣。」
「那麼我跟您——」
「不必了,我想自己走走。」
正當老金猶豫著要不要跟上之時,楚桀已經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站在寒冷的夜風中,他凌厲的目光先是掃過街道兩旁,接著又對霓虹閃爍的建築物若有所思的凝視片刻,最後他舉步走了過去。
???
冷風呼嘯而過,狹窄的暗巷,在傾倒的垃圾筒旁,兩隻野狗正為了爭奪食物而互相咆哮著。
起初是物體被撞倒的劇烈聲響,然後是男人的咒罵聲——他知道他等待的人已經出現了。
「呵!原來外表光鮮亮麗的人都喜歡走暗巷。」楚桀冷笑的說。
「啊!你——」
外號小黑的男子被平空冒出的聲音險些嚇掉半條小命,他定神放眼一瞧,才看清楚開口的人是坐在木箱子上的男人,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你……我明明看見你倒下的。」小黑驚駭的叫嚷著,兩手下意識的在身上摸索著……
該死!他把傢伙丟在剛才那女人的房裡了,在氣急敗壞中,他摸出一把小刀。
烏雲遮住了皎潔的月亮,小黑望著楚桀挺拔的身軀走入昏暗裡朝他接近,他無法置信地退了一步。
不可能!三天前他明明開槍打中了這個男人,他不可能沒事的,但——如今這男人竟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難道這一切都是他佯裝出來的?
「以前我一直很好奇,刀子和子彈到底哪個快?於是有一次我就做了個實驗,而最後的結果果然沒令我失望,子彈到底還是比較快。」
小黑心頭一驚,倏然刷白了臉,他僵直地握緊了藏於袖口下的刀刃,並艱難地吞嚥了一下口水。
「放……放過我,我可以供出是誰花錢要取你的命!」
「即使生命受到威脅,亦不妥協於敵方任何條件之下。三個月前,當你加入『正義會』時,就該十分清楚這個規章的。」這個人顯然是大意地忘了將傢伙帶在身邊,否則他也不會冒險想以手上的刀賭上一賭?
起身舉步邁出陰暗的角落,楚桀從容不迫地為自己手中的槍枝緩緩的裝上消音器。
「幕後指使的人,我自然會找出。至於第一點嘛……那就要看你是不是也和我同樣幸運了?」他將兩把同時裝了消音器的手槍,輕放在置放兩人之間的硬紙箱上,然後揚眉退了開來。
「你隨便選一把吧……對了,順便提醒你,千萬別輕舉妄動,因為你背後正有三把槍指著你。」
不需回頭也知道背後站的是誰,嚇出一身冷汗的小黑緊張地握緊了刀柄。
「我若賭贏了這一把……你真的會放過我?」他很後悔自己當初對楚桀下手,他不安地換了個姿勢,濡濕的掌心幾乎令他握不住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