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磊陡地停下腳步,兩手插腰,回頭瞪著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鍾慶衡笑著再幫項磊倒一杯酒,開始敘述這些日子來所發生的事……
項磊愈聽愈憤怒,眉頭幾乎打了幾十道死結,等到鍾慶衡把事情始末說完,他已經捺不住地站了起來。
「那個山村正剛是什麼角色?你們『鐵星盟』是白混的啊,連一個叛徒也治不了!派一批人到休斯頓把他給斃了不就結了,還窩在這裡想對策?」
「他在休斯頓擁有不小的勢力,我本來是要單獨去會他的,但是——」
他突然噤聲,教項磊聽得一頭霧水。
「但是什麼?」
「我走不開。」
「什麼事比媛媛的生命重要?你竟然還有時間忙別的事門
項磊氣沖牛斗。刻意拉攏自己的好兄弟和妹妹,他們不來電也就算了,沒想到連出了狀況也不互相幫忙,真是!
「我就是忙著她的事。前兩天她情緒不穩,人不能離開她。」
他看著項磊,發現對方竟然笑了。
「你的話聽起來似乎有些『弦外之音』。」
「怎麼?你聽出了什麼?」鍾慶衡反問。
「如果我沒猜錯,你和媛媛之間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鍾慶衡歎了一口氣,這就是他的心結。愛上一個自認絕不會愛上的人,那種心情連自己都不能適應。
「是她變了。等會兒你看到她就會知道。」
「我的確好奇。你知不知道,你在提起她的時候,眼神都變柔了。」
「那麼明顯嗎?」
這句話等於承認了!項磊半瞇著眼坐到他身旁,伸手勒住他的脖子。
「怎麼?不在乎『兒女情長,英雄氣短』了?」
鍾慶衡睨項磊一眼,就知道他絕不肯放過挖苦好友的機會!
「箇中滋味你應該最瞭解,怎麼反而問我?」
項磊和郭俊蓉的愛情路一樣走得辛苦。
「我和你不一樣。我對俊蓉是死心蹋地,窮追不捨。
而你只會在嘴上逞強,一旦自己涉入,比誰都累。」項磊分析道。
「走吧!你不是要看看媛媛?」鍾慶衡站了起來。
「她在那裡安全嗎?」
「應該安全。」
「應該?」項磊對這種說詞不滿意。
「任何不在我視線範圍內的東西,我都沒把握安不安全。」
「那你還把她留在那裡?」項磊跟著他走出門。
「那裡是我所能想到最安全的地方了。我原本預計今天要前往休斯頓的,總不能帶著她到處跑,只能先找個地方安置她,等把山村的事解決後,再去接她。」
算他說得有理!項磊搖搖頭,不知該慶幸媛媛找到了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對象,還是該擔心她將來如何去適應黑幫的驚險生活。
不過,他心中還是高興的成分居多。大家拚命湊合慶衡和媛媛,雖然他們以前是「抵死不從」,可是依現在的情形看來,他們已是「自動整合」,不再需要他這個瞎起哄的人了。
也好!算起來,慶衡還得喊他一聲「大舅子」哩。
蠻不錯的!
孟媛媛在房裡來回地走著,根本無法入眠。這是她失去記憶以來,第一次離開鍾慶衡。沒有他在身旁,總是讓她心神不寧。
今天早上,流川見月和黛希帶她到羅素的私人醫療中心時,還真讓她大開眼界。這哪像什麼醫療中心,根本是度假休閒別館嘛!要不是深知自己身在摩天大樓的第三十六層,她一定會以為來到了某個五星級飯店。
整個空間裝潢成綠意盎然的視覺效果,原木的桌椅、高級的意大利進口沙發、璀璨的投射燈光、光可鑒人的黑亮地磚……要不是偶爾走動的白衣天使和醫生們,這裡簡直就像是高級俱樂部。
她的房間更離譜了,完全是法國風情的裝潢,連大床都是銅鑄的軟墊精品,四根床往撐起流蘇紗帳,睡在床上,她儼然成為古代女王。那種置身華麗空間的壓迫感,或許也是令她失眠的原因。
看著時鐘,已經十一點多了,孟媛媛無聊地走到沙發旁坐下來,隨意翻著雜誌。上頭都是些無意義的文字和圖片,她翻著翻著,赫然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圖片下的說明寫著——
麗騰珠寶公司負責人——王彼得,在失蹤多日後,被發現棄屍在……
她覺得天旋地轉,王彼得的影像一直在她眼前搖晃……
擴大……王彼得,好熟的名字!他和她一定非常熟悉。怎麼,他死了嗎?慶衡為何沒告訴她有關這個人的事?
彼得,彼得……
忽然,又一個片段閃進孟媛媛腦中。那是一個大型酒會,她微笑地和身旁的男人說著話……那個男人就是王彼得!
她無力地跌坐在地毯上,頭又痛了。每次快想出來時,頭就痛得不得了,像要把腦髓從裡頭抽離似的,讓她無法思考、無法呼吸。
她掙扎著走出房間,搖搖欲墮地走向服務台,想請護士給她一顆止痛劑。可是,外面為什麼這麼安靜?為什麼一個人也沒有?值班的護士呢?大家都跑到哪裡去了?
原本生氣盎然的大廳突然變得死氣沉沉,昏暗的燈光使那些刻意栽培的綠色植物顯得詭異。她的頭漸漸不痛了,可是伴隨而來的,是另一種緊張,一種覺得自己即將成為獵物的緊繃情緒。有人在窺伺她!她可以確定,這層樓房的人全不見了。流川見月和黛希沒有回來,那些醫生和護士會到哪裡去?怎會把她一個人在這裡?
她揪住領口,慢慢地往前走去,無意間踢到一樣東西,低頭一看,忍不住尖叫出聲——
那……那是一具屍體?!一名護士的屍體!怎麼會這樣?她的腦子足足驚楞了兩分鐘才開始運轉。是誰下的毒手?這裡是「鐵星盟」的私人醫療中心,閒人止步,應該沒有人會閒著沒事混進來殺人,除非——
除非是衝著她來的!
是山村正剛嗎?孟媛媛邊走邊想,才跨了兩步,又看見一具醫療人員的屍體。她摀住口快步地衝回自己的房間,立刻上鎖,靠著門板平息不規則跳動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