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他不喜歡她再度染上眉梢的愁鬱,將她拉近,輕聲問著。
「沒什麼,我要走了。」她走出他溫暖的氣息,被冰涼的空氣刺痛了一下。
「走?『處女之血』的事還沒解決,你要走去哪裡?」
他急忙攔住她。
「這件事我自己去解決.你回警局報到吧,沈拓……」她不想連累他,他已上了岸,她不能再把他拖下水。
「你在胡扯什麼?你自己怎麼解決?」他好不容易趕走的怒氣又回來了。
「我會有辦法的,等找查出那裡頭的秘密,我會第一個告訴你。」她看著他,堅決得不帶感情。
「警局裡有人和黑道連成一氣,你可能還沒查出來就死了。」他凝著臉,被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氣炸了。
「現在死已沒關係了,因為我知道會有人幫我收屍……」她冷漠地望著他。
「夠了!」他一把按住她,捧起她的臉低斥:「別胡亂說話,免得讓人頭皮發麻。」
「你真的在乎我,是把!」她笑得好縹緲,好奇怪,原本對立的人竟會相戀,愛情這種東西全不看時間、場合的嗎?
「你還看不出來嗎了」他說著又低頭吻住她。
易俠君愛極了他的味道,她從不知道被喜歡著是這樣令人愉悅的感覺,熱烈地反應著他的吻,她覺得自己就像在一夕之間由中性的卵孵化成女性成熟體,沈拓正是促進她成熟的熱源。
四片唇舌正鎖得纏綿,易俠君腰間的手機忽然響了,她震了一下,輕輕推開他,拿出來準備接聽,他的手倏地按住她,提醒道:「小心。」
她點點頭,不過知道她行動電話號碼的只有段藏和猴子,段藏是絕不會打電話找她的,所以剩下的只可能是猴子。
「喂?」
「小易...」猴子的聲音帶著痛苦的喉音。
「猴子?」她微愣,猴子怎麼了?「對不起……我……我受不了..說出......你的名字…小....小心…,他們 .... 已經去......去找你了…」猴子斷斷續續地說著,到最後,聲音消滅,只傳來「水源洞」裡那個猴子心愛的古董桂樹的滴答聲。
「猴子!」他對著手機力喊,可是對方一片沉寂,
「猴子怎麼了?」沈拓詫異地問
「猴子出事了!我得去看看…」她著慌地扯住他的衣袖。猴子說的「他們」一定是那些衝著「處女之血「來的黑道分子。
「他出了什麼事?」他急急追問。
「我的身份曝光了」!猴子說出我的名字.....糟!我最好先通知小藏?」她擔心那些人會找上她的住處,要是讓段藏碰上就完了。
「誰又是小藏?」沈拓被她的語無論次惹得跟著緊張起來。
「我室友。」她走向門,轉頭急道:「開開門,我要出去。」
「我陪你去,現在你的處境太危險了。」沈拓按開密室的門,牽著她的手繞東繞西,才回到客廳。
「我自己去就好了,我喜歡一個人行動。」她是怕他牽涉得更深。
「我怎麼可以讓自己的女人單獨冒險?」他責備地看她一眼,然後又綻出地招牌式的慵懶笑容。「放心,我不會拖累你的。」
七年來第一次被人擔心,她的心竟酸澀得想哭。
「要跟就跟吧!少囉唆!」她別過頭去,率先離開,怕被他看見她心中的軟弱與悸動。
沈拓目光溫柔,笑著聳聳肩,沒說什麼,跟上去,像哥們般攬住她的肩膀,一起前往「水源洞」。
三十分鐘後,他門來到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只是,沒想到接下來看見的竟會是令他們大駭的景象。
時間是凌晨兩點半,早已過了「水源洞」的營業時間,但平時這時候還會有三三兩兩的客人在店裡逗留閒聊,今天卻早已拉下鐵門,似乎很早就已大徉。
易俠君不安地從後門經過廚房進到裡頭,立刻被滿地狼藉破碎的杯盤驚得住了腳。
「老天!」她猛抽一口氣,無法相信昨夜還好端端的店會被砸成這樣。
「快找人!」沈拓拍拍她,口氣深沉,逕自走進大廳。
桌椅全毀,吧檯上還接著幾把椅子,後方的酒櫃全都支離破碎,他皺著眉頭,在吧檯後的地上發現一具人體面朝下 趴著,早已斷氣。他慢慢蹲下身,帶上手套,小心地翻過那人的臉。
「阿正!」易俠君奔過來,痛苦地嚷著。這人是「水源洞」的酒保,連他也慘濫殺害,到底是誰下的毒手?
「別碰他,帶上你的手套,避免留下指紋,最好別動到現場任何東西,等一下警方就會有人來了。」沈拓低聲警告。
「猴子呢?我得找到他……」她忍住微顫的身體,往密室找去。
但密室裡並未發現猴子,只有地上一大攤血說明了他極可能受了重傷…或是死了!
一想到猴子已死,她的血液在瞬間凝固,雷同的情景觸動她的心事,她父親死亡所造成的陰影在心裡不斷擴大,擠壓著她的胸腔,幾乎要讓她窒息。
猴子會遭到不幸都是她害的!他早就要她將「處女之血』脫手,她不肯,才會種下禍端!
都是她!都是她!
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裡,整個人都僵住了。
沈拓從後跟來,見她得在原地不動,臉色異樣,立刻跨進密室,沒看見猴子的人影,不解地說:「猴子不見了?」
「他一定死了!」她瞪著血泊中那支猴子專用的手機,電源仍開著,低頻的嘲雜聲在這死寂的時刻顯得非常刺耳,她受不了那種聲音,那就像死神的預告一樣令人心驚。
「還不一定,他也可能逃了。」他盯著她瀕臨崩潰的臉色,眉頭深鎖。
「不…他死了!被我害死了!他本來可以好好過日子的…都是我害他的……因為我偷了『處女之血』,把他也捲進這場災難!都是我…·她痛苦地閉起眼睛,摀住臉低喊。
「別胡思亂想!這件事怎麼能怪你?是『處女之血』這顆紅鑽本身就有問題……」他攤住她的肩膀,想緩和她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