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他,原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
黎明來臨,燦爛的光芒倏地照耀了整個紐約上空,遠遠望去,污濁的空氣竟似晨霧,迷迷濛濛地籠罩著水泥高塔,構成了夢幻般的奇特景觀。
雷掣徹夜未眠,在電腦前找尋羅傑的資料,因此當天色初亮,他就習慣性站在窗前等待日出。每當俱樂部沒事時,他在家都是這樣迎接每個早晨,接受早晨第一道陽光的洗禮。
但是,今天他沒有什麼心情享受陽光,因為他一從工作室踏進客廳,就看見沙發上的安以樂已經醒來坐起,動也不動地盯住前方。
「你醒了?」他穿過客廳,走到廚房替自己沖杯咖啡,然後轉回來。
安以樂還是沒動,呆滯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反常。
他吸了一口咖啡,盯住她的臉,又喊一次:「安以樂?」
她還是沒動,靜得讓人不安。
他慢慢放下杯子,走到她面前蹲下,扯扯她的手說:「喂!你在想什麼?回答我!」
安以樂美麗的眼睛眨也不眨,渾似個人定的老增。
「安以樂。」他輕拍她的臉。
除了靜默,還是靜默,安以樂的外表雖然醒了,可是她的內心似乎沉睡在深不可測的黑晴世界,無法喚回。
雷掣眉頭蹙得好緊,她這樣子,他如何將她送回台灣?他的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我知道你聽得到,只是你拒絕聽而已,安以樂,你給我醒來!」他說著握住她的兩肩,拚命搖她。
安以樂還是沒有任何反應,心靈的重創使她採取了自閉來自我保護,她已經不想再聽見或看見這世界了。
「Shit!」雷掣低咒一聲,將她從沙發拖向浴室,把她丟進浴缸裡,從頭到腳用冷水沖洗她,希望能籍著外界的刺激叫醒她。
但是,她只是一逕地發抖,泛紫的唇和蒼白的臉都說明她的身體已處在不適狀態,但她就是不說一個字。
雷掣見方法無效,又被她顫抖的模樣弄得心煩,只好改以溫熱的水替她祛寒。
「你還不說話嗎?安以樂,你不報仇了嗎?葛蒂怎麼辦?你就這樣任她和你家人一樣死得不明不白?你這樣子如何找出兇手?」他站在浴缸邊怒喊著。
安以樂身上的毛衣和長褲都濕透了,黑髮熨貼著纖細的脖子和肩膀,水從頭上往下滴落,她倚著頭,默默面對著浴室牆上的磁磚。
雷掣被她的模樣搞得浮躁不已,伸手爬梳著額前的黑髮,又氣又急地關掉水,然後抽出一條大浴巾將她從頭包住。
「你以為把頭埋進沙坑裡就能躲開所有的事嗎?」他用力搓著她的頭髮,不帶任何憐惜成分。「你以為全世界就只有你最可憐嗎?在你關閉自己的感官時,你就等於向你的仇人認輸了,你懂嗎?」
他不停地向她心靈喊話,希望她能挺得過這場打擊,可是,他喃喃地說了近十分鐘,她的意識還是飄在遙遠的地方,不曾回來。
「該死的!別以為這樣我就得照顧你!我照樣能將你丟出去,你可不是我的責任,你他媽的快給我清醒過來!你聽到沒有?」他粗聲地斥罵著,扯下浴巾看著她。
安以樂的眼睛好像看著他,可是雷掣知道,她的心眼根本沒張開,她那雙靈魂之窗現在是緊閉的,拒絕任何訊息。
驀地,他被自己心頭一截截漫上來的酸楚壓得喘不過氣來,她的不言不語竟破例地擾亂他向來冷酷的心。他看不下去了,於是心一橫,將她扛在肩上,走進他的臥室,將她丟在寬大的軟墊上。
「如果你開口求我停止,我就放了你!」他單膝跪在她身旁,低頭看著她說,手開始解開她濕透的衣服。
安以樂還是沒吭氣,兩眼瞪著天花板,嘴唇緊閉。
一轉眼,雷掣已經脫了她所有的衣服,她雪白柔嫩的裸體側躺在床上,美得令人心醉的曲線和他黑白相間的床單成了強烈的對比。
雷掣把自己急速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歸咎於對她的憤怒,他幾乎是狂暴地吻住她的唇,將她窈窕的身軀拉進懷裡,用嘴蹂躪她,擺明了就是要欺負她。
但是,為什麼她的氣息這麼香甜?為什麼她的肌膚這麼柔軟?為什麼……他居然會想繼續不停地吻下去?
她就像一個漩渦,他一不小心就會被她吸入、滅頂。
當他的唇舌已失去理智地纏綿在她的口中,手也不自中地摸索她全身時,他才赫然驚醒他對她已產生了慾望,在這要命的時刻,他差點就要了她。
混帳!他獨然抽身,在床上坐起,對自己的忘情投入不斷地詛咒。
安以樂則依舊像個洋娃娃般,沒有反抗,也沒有驚叫,在任由他親吻之後還是無動於衷。
雷掣倏地怒氣勃發,他已經受夠了,忍不住引動電流,一股閃光打過她的手臂,她白瓷般的玉臂上登時出現一塊殷紅。
安以樂驚跳地坐起來,摸揉著痛處,像只受傷的小兔,捲著身軀猛打哆唆。
「你還是有感覺,為什麼不說話?」雷掣盯著她,目光陰霾而沉鬱。
她的臉理進兩膝之中,沒有理他。
他真的被她擊敗了!他歎了一口氣。或者,他得去找幻夜神行來幫忙才行了。雖然他實在非常不願面對幻夜神行奚落的表情。
從衣櫥拿出他的衣服,他輕輕將她拉下床,對她的裸體不再有任何慾念,只是單純地幫她穿上衣服,扣好,然後連他也無法解釋地,他將她攬進懷中,擁著她說;「振作點,什麼都不用擔心,我一定會幫你的。」
一個人自言自語的感覺很奇怪,可是,雷掣知道她應該聽得到他的聲音,她的感覺並未消失,她只是太傷心。太害怕了,才會造成這種狀況。
然後,出乎意料的,她的手慢慢地圈住他的腰,像是要找個安全的依附,雙手緊抓住他的黑襯衫不放。雷掣驚訝於她的動作,那有知孩子怯怯的手勢,直搗他堅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