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衣服,走進浴室,也不知是太過放心他還是壓根兒沒把他當男人,她竟沒關門就直接脫掉上衣。
他不經意望去,正巧看見她白得像細瓷的細滑背部,心跳陡地停了一拍。
那是個女人的身體。
纖細迷人的頸肩,盈盈如柳的腰身,一個完完全全成熟的女性胴體,散發著無邪且令人怦然的誘惑……
等一下,他的腦袋裡現在在轉著什麼念頭?
從短暫的迷惑中醒來,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Shit!真是見鬼了!
自己竟會認為滕霏的背部迷人?這丫頭發育得再好也沒辦法和「性感誘人」這些字眼畫上等號,她可是個怪胎啊!不能歸類於女人的怪胎!
滕霏套上他的T恤,轉身走出來,見他一臉受驚,納悶地眨眨眼。
「怎麼了?阿闊。」
「咳嗯,換好就走吧!該去會館了。」他清了清不太順暢的喉嚨,看了她身上的衣服一眼,果然就像小孩子穿大人衣服一樣,沒什麼看頭。
剛才一定是他走眼了,他在心裡如此告訴自己。
滕霏憂結著小臉,定在原地,不斷搖頭,「我不想去。」
「不去也得去!妳可別想再賴在我這裡,要是被我女朋友發現了,她會生氣。」他使出絕招逼她離開。
「女朋友?你有女朋友?」她盯著他問。
「當然有,而且多得很咧!」他誇張地冷笑。
「她們是誰?叫什麼名字?」她才不信。
這三年她對他的事瞭如指掌,他是和不少女人玩過,但從沒有認認真真談一場戀愛,所以,他不可能有女朋友。
「要妳管!總之我『不方便』留妳,快走吧!」他不管她接不接受,直接抓起她的手便走出房間,摔上房門。
「阿闊……」她叫他。
他不理,拖著她走向電梯。
「阿闊……」她又喊道。
「別吵。」他喝道。
「可是……」
「我叫妳閉嘴!」他冷冷地下最後通牒。
她乖乖閉上嘴巴,隨他搭電梯下樓。
來到大廳,他邊走邊伸進褲子口袋想找跑車鑰匙時,她才慢吞吞地道:「你沒帶鑰匙。」
他一愣,立在飯店大門前,懊惱地瞪她一眼。「為什麼不早說?」
「你叫我別吵。」
「妳……」他為之氣結,腦殼無端端痛了起來。
這丫頭肯定是老天派來整他的!肯定是!
她低頭不語,不過被長髮遮掩住的小臉上卻漾出一抹少見的微笑。
「也罷,我們搭出租車過去。」他緊繃著俊臉,更加確定非送走她不可。
這個燙手山芋還是早點丟給丁略他們去招呼吧!
兩人才走出飯店,他的手機突然響起,拿起一聽,丁略嚴肅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阿闊,滕霏去找你了,對吧?」
方闊愣了一下,不得不佩服他們找人的速度。
「你們還真厲害,才一會兒工夫就查到她的行蹤……」他啐笑著,已經能夠想像武絕倫向他耀武揚威的跩樣了。
「她沒事吧?」丁略又問。
「她啊!好得不得了。」他哼了哼。
「小心點,她可能遇上了麻煩。」丁略又道。
「拜託,她本身就是個麻煩。」他翻個白眼,瞄了一眼站在門前大馬路旁等待的滕霏。
她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這不是玩笑,陪她來的女保鏢一出機場就被殺了,去接她的那些人也在路上出車禍掛綵……」丁略嚴正地道。
「什麼?」方闊心頭一凜。
「我們懷疑有人要對她不利。」
「怎麼可能?她只是個怪丫頭,又不是什麼重要……」方闊話正說到一半就瞥見一輛車飛快地從遠處飆來,而且筆直地衝撞向滕霏。
「霏霏──」他大驚失色,怒吼一聲,訓練有素的身體自然動了起來,縱身飛奔向她。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抱住她滾向一旁,避開那輛意圖不軌的轎車。
「吱──」轎車疾速轉彎,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嚇得周圍的行人們驚叫連連。
他立刻抬起頭想看清車牌,可是那輛車卻早已隱入車陣中狂馳而去。
「Shit!」他怒喝一聲。
就在同一時間,一陣尖銳的叫聲從他懷中發出。
「啊──」滕霏驚駭地摀住耳朵,張大嘴巴不停地喊叫。
「霏霏,沒事了!沒事了!」他一把攫住她的雙肩,拚命搖晃她。
「啊──」她完全聽不見他,只是瞪著地面,仍一徑地大喊。
她跌入了童年的夢魘之中,四歲時那場可怕的車禍造成了她自閉的後遺症,也斷絕了她與外界溝通的意願,她的心靈一直被困在四歲的記憶裡,永遠無法掙脫。
而這個突如其來的攻擊,無異又喚醒了她的恐懼,那生死一瞬的震驚,不斷地刺激著她靈敏的感官,所以她只能以尖叫來發洩那幾乎要將她淹沒的噩夢。
「霏霏!霏霏!」方闊知道她被嚇壞了,以前他就見過她這種症狀,若不阻止她,她會一直喊下去。
一旁的人群都被她的叫聲嚇呆了,連飯店的門房都趕來探詢,他別無他法,只能將她緊緊摟進懷裡,緊緊地把她抱住,嘴裡低聲哄道:「沒事了!霏霏,乖,安靜點,別怕,我在這裡!」
那柔聲的安撫像帖特效藥,她怔了怔,終於安靜下來。
「別怕,有我在,不會有事的。」他撫著她柔細的髮絲,繼續道。
她雙眼中的驚懼慢慢消失,整個人放鬆下來,無力地抓緊他的上衣,靠在他寬闊安全的臂彎裡。
不怕,有阿闊在,有他在……
他扶她站起來,驀地被她那纖細的肩膀微微撼動了胸口,憐惜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她的脆弱總會一再引發他的保護欲,這也是當年他為什麼無法坐視她被欺負而不顧的原因。
但三年前他以為他的任務已經結束了,為什麼現在又給他出這種狀況?
她第一次來上海就有人要殺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她的身份已經曝了光?
思緒迭起,他驚疑不定地低頭看著她,心情簡直糟得一塌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