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峻的眼尾閃過一絲奇特的笑意,帶著她走出半島酒店。
大門外,一輛黑色跑車早已候著,滕峻從小弟手中接過鑰匙,幫她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要去哪裡吃?」她不知道他打算帶她到哪裡去吃早餐。
「像樣的地方。」滕峻滑進駕駛座,將車子駛向太平山區。
一路上,滕峻都沒有開口,專注地開著車,修長的手搭在方向盤上,渾似忘了身旁還有位佳人。
車內的氣氛變得有點奇怪,陶意謙偷偷瞄了他一眼,忽然笑出聲。
「笑什麼?」他問。
「你的樣子……穿著長袍,留著長髮結辮,這樣的打扮開著這輛超現代的跑車,好像古代的人跑到現代一樣。」她故意找話題聊天。
「很奇怪嗎?」滕峻也笑了。
「嗯,有一點。為什麼你要留長髮,穿這種衣服?現在要買這種衣服不容易吧?」她輕輕摸了一下他的袖子,對衣服的質料和繡工好奇不已。
「習慣了。從小就穿這種衣服,現在反而穿不慣其他服裝。」他解釋道。
「從小?難道你父母都讓你穿這種衣服?」她想起在唐人街上是有不少人喜歡穿唐裝。是了!現在想起來,「惡魔少年」似乎個個穿著短襯唐裝。
「不,是我義父。他喜歡看小孩子穿唐裝。」
「你義父?」她睜大眼睛,渾似個容易大驚小怪的女人。他的義父一定就是那個壞蛋卞樓先。
「我是個孤兒,被人收養長大的。」滕峻說得很簡扼。
「哦?可是,你不是祥和會館的人嗎?」她試探著問。為什麼一個黑道少年會搖身一變成為祥和會館的主人?這是她最想知道的事。
「是啊!我父親是上一代麒麟王,可是因故離家失蹤,到了美國。我是在美國出生的,自我有記憶以來,我就不記得父母的事。後來祥和會館找到了我,才把我帶回來。」他淡淡地回答。
「這樣啊!那你在美國時住在哪裡?」她只是要他親口承認他就是洛杉磯唐人街上的惡魔少年。
「忘了!」說完,他抿嘴一笑。
「忘了?!」他在耍她!陶意謙有點生氣。
「為什麼你這麼想知道我的事?」他謹慎地打量她。
「我只是好奇嘛!」她將身子靠過去,勾住他的手臂。
「過於好奇會讓人陷危險而不自知。」他像在忠告。
她心中一震,迅速抬頭看他。「什麼意思?」
他沒有回答,逕自將車子駛進山腰一個大型的花園別墅裡,繞過前院,車子剛在大門前停住,兩名僕傭就過來替他們開門。
「少爺!早餐已備好了,在後陽台。」僕傭低頭行禮。
「辛苦了。」滕峻下了車,帶著陶意謙走到後院的陽台上。寬敞的陽台早已撐起一把太陽傘,白鐵鏤花桌上擺滿了西式早點,四周全是鮮花盆景,加上美麗的視野,在此用餐簡直是種享受。
「在這裡吃早餐?好美啊!」真是奢侈!她的心情表裡不一。
「是的,還不錯吧?」滕峻笑著替她移開椅子。
「你每次請女人吃早餐都這麼大費周章?」她挖苦地說著。
「不!這是第一次。」
不知為什麼,她聽見他說「第一次」時心裡竟有些莫名的騷動。
「才怪!憑你的長相和家勢,一定有許多女人想陪你吃早餐,我怎麼可能是第一個?」她刻意說得帶點「酸」味。
「是很多,可是她們從沒有得逞。」他像在暗示什麼地盯著她。深棕色的眼瞳有如琥珀晶瑩明亮,能將女人的心魂收攝。
不行!她得穩住,他的魅力是女人的致命傷,她不能先亂了陣腳。陶意謙警告自己保持冷靜。
她藉著吃東西來緩和心口的怪異感覺,並迴避他逼人的凝視。
「你幾歲?」他忽然問。
「快十九了。」她小心地回答。
「這麼年輕!孫董事長還真放心你和我出來。」他幾乎都沒碰面前的美食。
「我爸才不管我呢!他是工作狂,公事第一,老婆女兒排第二。」她嬌聲嬌氣地說。
「哦?他能不疼你這麼如花似玉的俏女兒嗎?」滕峻向後靠著椅背,雙手抱胸地看著她。
「你是在稱讚我長得漂亮嗎?」她天真地迎向他的眼神。
「是啊!這麼漂亮的女孩,無法知道她的真名實在讓人遺憾。」他笑了。
他的話又讓她震了一下。他……知道了什麼?
「真名?」她覺得嘴裡的食物有點難以吞嚥。
滕峻姿勢不變,俊美無儔的臉上全是瞭然的戲謔。
「孫長容的女兒孫蓓蓓是個短髮黝黑的女孩,那請問你這個『孫蓓蓓』又是誰呢?他的私生女?還是情婦?」
可惡的猜測讓她臉色聚變,她僵了半晌,慢慢放下手裡的刀叉。
祥和會館果然厲害,一個晚上就能得知她的身份。但是,這也可能是種試探,她不能自亂陣腳。
「哎呀!你在說什麼啊?」她裝糊塗。
「我在請問芳名啊!」看個美麗的女孩演戲還滿有趣的。
「既然你都知道我不是孫蓓蓓,那為什麼還要請我吃早餐?」她用餐巾抹抹嘴,淡淡一笑。
「因為,我想認識你。」
「你已經認識我了。」
「連你的名字來歷都不知道,怎麼叫認識?」他把玩著湯匙,興味盎然。
「好吧!告訴你也沒關係,我姓陶,陶意謙。」他應該不知道陶震東女兒的名字才對吧,她思忖著。
「陶……意謙。」滕峻默念著她的名字,滿意地點點頭。「很別緻的名字。孫長容和你又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的老闆,我是他的手下,專門為他辦各種事。」她鎮定地解釋,不再隱瞞。
「各種事?包括引誘男人?」他揚了揚眉。
「我有引誘你嗎?滕先生。」她反駁道。是他主動邀請她的,不是嗎?
「不管有沒有,但你的模樣卻容易讓男人心動,不啻是孫長容的好工具。」他傾身向前,一雙利眼熠熠發光。
這話聽了教人生氣,她倏地站了起來,將餐巾丟在桌上,冷笑道:「會被我的外表迷惑,這是男人們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