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下午,她都悒鬱寡歡地擺盪在這個問題中,疲憊地等著浩野回來。
結果,浩野一直到深夜才回到「闇之流」。他走到季彤的房門外,發現她房裡還有燈光,便敲了門走進去。
「這麼晚了還不睡?」
季彤雙眼無神地盯著他,沒有出聲。他覺得有異,走近挨著她坐在床沿。
「怎麼了?不舒服嗎?」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沒事!」她擋開他的手。
「沒事才怪!」浩野皺起雙眉,懷疑地問:「發生什麼事?」
「沒有。」她煩躁地站起來,走到窗口。
「那你為什麼不高興?」他兩手一攤。
季彤轉過身,「你今天很忙?」
「是啊!伊各來告訴我一些緊急事情,我去處理一下。」
「什麼事忙到那麼晚?」她覺得自己像個得疑心病的黃臉婆。
「工作上的事。」他隨口敷衍著。
撒謊!她秀眉蹙成死結。
「你去和天鳥香織見面,為何怕讓我知道?」兩簇火苗在她的眼中凝聚。
浩野微楞,恨自己竟然忘了她會透視人心這項能力。
「我……」
「我討厭被欺騙!」
「我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胡思亂想。」他走向她。
「很多事隱瞞比直說還要讓人誤解。」她後退一步。
「我沒有和她做什麼,她只是約我出去聊聊而已。」真該死!為什麼女人總是這麼小心眼?
「我小心眼?是因為喜歡你我才會生氣,你竟然還有理由罵我?」她尖銳地低喊。
糟!在心裡罵也不行!想一下就被讀出來了。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我沒有罵你!我只是——」
「只是覺得見鬼的談什麼戀愛,被一個女人綁得死死的,動彈不得,真是活受罪!」她念出他的心聲。
浩野大吃一驚。她現在連他心底的想法也讀得出來?
「是的!只要我專心一點,我連你剛剛做過的事都能看見。」她目光灼灼地盯著他。
「小彤!」
「我不怪你去見她,但你把我當成什麼?在你面不改色地對我說謊時,我卻清楚地發現你和她喝酒聊天,然後上床。」她波然欲泣,腦中浮現他和天鳥香織在浴室擁抱的場面。
「沒有!是她強迫我留下,否則她要自殺。我能丟下她嗎?五年的朋友了,總不能看她死在我面前。她醉了!吐了一身,我幫她清洗一下……」
「她丈夫呢?這種事應該留給她丈夫來處理。」季彤冷冷地說。
「她搬出來住了。我不放心把她一個人留在那裡,萬一她想不開怎麼辦?」他解釋。
「真是好心腸!」她嘲弄地笑了。
「小彤,別為了這點小事和我吵,我已經夠累了……」他垮下雙肩,無力地看著她。
「抱歉!我又不是你的什麼人,還要你交代去處,真是好笑。」她轉身咬著下唇,阻止眼淚滑落。
「我再也不會去找她了,好嗎?」
又是謊話!她和他相約明天見面,他答應了。
「那明天怎麼辦?你不怕明天她又尋短?」季彤咄咄逼人地回頭。
「這……」扯下一個謊,總要用更多的謊言來圓,慘了!
「不用擔心,我不會阻止你,終究你和她的交情有五年了,而我和你只不過才認識一個多月,總要懂得先來後到的順序吧!」
「小彤,你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但我不能因為你而抹殺我所有的朋友。」
「是!我懂。」心沉進了谷底。多情浪子就是多情浪子,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我會跟天鳥說清楚,我和她之間再也不能聯絡。好嗎?」
好大的讓步啊!你捨得嗎?浩野捨得一個冶艷熱情的美女嗎?
「你去休息吧!」她面無表情地走到門邊,打開門送客。
浩野沒有忽視她眼中那一抹冷漠和警戒。但是現在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只有等明天再說。
不情願地走出去,他站在門外叮嚀道:「好好……」
門「砰」地關上,他只能瞪著門板把話說完:「睡吧。」
女人真是不可小覷,發起脾氣來,不管十八歲還是八十歲,同樣威力十足!
輕笑地走沒兩步,他就聽見季彤房裡傳來一陣陣東西砸碎的聲音。
怎麼回事?他轉身衝到她的門外,用力地敲著門。
「小彤!你在幹什麼?開門!」
裡頭沒有回應,只有一連串的撞擊聲持續著。
「小彤!小彤!」他急了。她在裡面幹什麼?
使力撞開了門,眼前的景象讓他驚悚莫名。滿屋子飛在半空中的桌椅、檯燈、花瓶、擺飾……一件件摔向牆壁,碎成一地。而季彤,她露出奇特的笑容支在窗台上,看著每一件東西粉碎。
「小彤!你幹什麼?住手!」他生氣地大喊。她明知道不能使用超能力,明知道這樣做會傷害身體,她到底發什麼癲玩這種遊戲?
「看!浩野,我的能力的確增強了。哈哈哈……」她的笑聲充滿淒惋與痛苦。
「小彤,你快住手!你這樣身體會受不了的!」他不知道該如何穿過擋住去路的物品,它們忽高忽低,讓他無從閃避。
「我再試試看能不能把打破的東西還原。你看……」
當她凝神把破碎的花瓶接合時,一陣劇痛攫住了她所有神經,她身形微晃,鼻血又流出來了。
霎時,停在半空中的東西全落下來。
「住手!你會害死你自己的!住手!」浩野衝過去抱住她,阻止她再做傻事。
「你走開!」她推開他。「去找你的天鳥吧!跟我這個隨時會死的小女孩在一起多無趣,你不怕得時時準備為我料理後事?」
她尖酸的話像重槌敲進他的心上。他不知道他的謊言會傷她傷得這樣深。
「不要這樣!小彤!」
「我們來試試看我能承受到什麼樣的程度,一定非常……有……意思。」又一陣劇痛來襲,她痛得蹲下身子蜷縮成一團。
「住手!不要再試了!我求求你!」浩野又急又氣地抱住她,想用襯衫幫她擦掉唇上的血。
「別煩我!」她掙扎著起身,再度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