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進王宮正門後,沿著平坦的大道通向大殿。大殿前兩列樑柱上的雕龍栩栩如生、氣勢磅礡;暗紅色大理紋石鋪設的地板光鑒照人、一塵不染;殿內拱形的天花板全是宗教圖騰的壁畫和浮雕,四面牆掛著四大幅織錦的壁飾,鑲在圓頂和廊柱裡的水晶燈將整個大殿映得色彩瑰麗,美不勝收。
這一定是布斯坦王宮的主殿。正中後方紅毯上有一張鑲滿寶石的盤龍座椅,手工精細,璀璨奪目,不用猜也知道那就是國王的寶座。
靜羽被炫感了!這真是一個令人屏息的美麗宮殿。
吉爾辛吉帶領著她穿過主殿,從殿後的長廊走向第一個天井花園。這個寬廣的天井植滿奇特的花草,清香撲鼻,彩蝶在其中朗朗起舞,清風搖曳,不似人間。
靜羽覺得自己快受不了了。這種地方是每個城市中人夢寐以求的勝地,它強烈地吸引著她,要她駐足。
「美麗嗎?」吉爾辛吉沒有忽略她眼中的震懾和軟化。這是他留住她的第一步。
「我不知道你的王宮這麼美!」她吐了一口氣,不吝稱讚。
它也會是你的!他在心中回答。
「王宮中有碉堡圍成的四個天井,每個天井有不同的造景和植物,有空你可以慢慢看。現在我們得去玄武殿拜訪大喇嘛了,他已準備好要為我們洗塵。」他又拉著她的手往王宮深處走去。
「但……等等!他如果知道了我不是真的伊美塔克……」她壓低聲音急道。
「沒關係。這件事我得先和他商量。」
「他可靠嗎?」
「是的。」
王宮後方一檀方型的灰色建築就是布斯坦的宗教中心——普那卡寺,是玄武殿的第一層碉堡。
一名身穿橘色袈裟的年邁老人,已經在寺外恭迎國王和未來王后的到來。
「薩丘阿宗!」吉爾辛吉來到寺前就對大喇嘛行禮致意。
「陛下,旅途平安。」薩丘阿宗頭戴喇嘛帽,長長的白胡垂到胸口,慈眉善目,精斂的服神掃了一下靜羽,牽動嘴角,卻沒說什麼地轉身引領他們步向寺內。
吉爾辛吉揚手要侍衛們在寺外等候,也帶著靜羽跟隨著走進去。
當他們三人進入了焚若檀香的院內,薩丘阿宗忽然轉頭對著靜羽說:「辛苦你了,長途假扮伊美塔克著實不易。」
靜羽楞在當場。這個老喇嘛怎麼會知道她的身份?是吉爾辛吉事先知會他了嗎?
吉爾辛吉顯然也大吃一驚。
「薩丘阿宗,你都知道了?」
「這是天意。」薩丘阿宗微微一笑。
「你早就知道伊美塔克會選擇拿旺?」他又問。
「她命定是個餌,一旦功成就身退了。」老喇嘛語帶玄機。
「什麼意思?」吉爾辛吉不明白。
「先別管這個了!伊美塔克和拿旺私奔,您得先決定要如何向子民們說明這件事。尤其是啟拉堪。
「我……」吉爾辛吉猶豫了。
「您不會忍心將事實說明,那台讓修卡·巴羅一家人全都入獄,也有損您的顏面。而且,您也不想派人去追回伊美塔克和拿旺。」薩丘阿宗一語挑他的考量。
「是的。修卡將他的『巴羅宗』治理得很好,我不想折損這名大將。至於啟拉堪,他要是知道這件事,說什麼也會將伊美塔克他們逮捕回來處以絞刑,他一向注重嚴刑峻法,思想較為強硬。所以,我決定清流川小姐演一齣戲。」他提出解決方法。
「什麼戲?」薩丘阿宗問。
「讓伊美塔克在所有的人民面前死去,讓大家認為伊美塔克病故或是意外身亡。」
「嗯,這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我想,陛下可以利用下星期的秋季祭典,讓這位小姐喝點失魂草,讓她昏迷,再對外宣佈死訊。如此一來,大家有目共睹,不會懷疑;而陛下也能盡快再立新後。」薩丘阿宗點點頭分析。
「那新後的人選……」吉爾辛吉正要開口。
「陛下!」靜羽制止他。
「還是要靠占卜決定。但是其他的妃子,陛下可以自行處理。」薩丘阿宗的意思很明白。睿智的老喇嘛大概也看出吉爾辛吉對靜羽的態度不一樣。
靜羽暗暗吸了一口氣,說不上來胸口的窒悶是怎麼回事。吉爾辛吉另立新後一點都不關她的事,她犯不著煩悶啊!
「是嗎?歷任國王的王后都必須用這種方法決定嗎?」吉爾辛吉看了靜羽一眼。
「是的,從不例外。」
一陣沉默卡在三人之間,大家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薩丘阿宗拿出一根黝黑的木棒,在吉爾辛吉的身上輕輕點了幾下。
「洗塵完畢,陛下可以回宮休息了。」
「謝謝。」
靜羽和吉爾辛吉從普那卡寺回返王宮,一路上兩人都沒說什麼。他們才剛踏進王宮的長廊,一個粉彩的身影就飛撲進吉爾辛吉的懷裡,嬌嗔地大喊:「陛下!您終於回來了!」
「汀蘭!」他有些意外,微笑地扶住來者的肩膀。
一個可愛俏麗的布斯坦美女!靜羽呆立在旁邊看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孩。」
「我好想您吔!我每天都在等您回來,因為我一星期前滿十八歲了,可以進宮服侍您了。」汀蘭露出潔白的牙齒,嘴角有兩個梨窩,非常甜美。
「你父親不會答應的。」吉爾辛吉似乎很疼愛她。
「才不呢!父親前陣子答應我,只要我真的想進宮,他不會攔我。」
「是嗎?啟拉堪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進宮?」
「是真的!」她大叫。
「好了,再說吧!你還沒向伊美塔克問安呢!」他看著一旁毫無表情的靜羽。
汀蘭神色冷淡地屈膝跪下,不太情願地說:「王后日安!」
靜羽伸手要扶起汀蘭卻被她輕輕甩開,她有些詫異地多看了汀蘭一眼。這女孩對她敵意很深哩!如果沒猜錯,她是在嫉妒她。不,她是在嫉妒「伊美塔克」!
「我陪您去天井看看花。陛下,這些天園丁又種植了好多稀奇古怪的花草吔!」汀蘭親熱地拉著吉爾辛吉的手就要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