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他一把將她攏進懷裡,在她耳邊輕道:「別怕,那些是小蟑螂,不是大恐龍。」
卞則剛從小就怕昆蟲爬蟲,美國的家在母親的清理下連只螞蟻都看不見,可是台灣這類小蟲子偏偏特別多,她嚇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情急之下埋首在他的胸前啜泣,忘了他是誰。
第一次和女孩子這麼接近,於慎謀羞澀之餘卻引發了內心空前的騷動。
溫暖、柔軟、清香……原來女人的身體抱起來是這種銷魂的感覺。
他輕拍著她纖細的背,以十足男人的聲調安撫她:「好了,別哭了。」
她慢慢止住戰怵,才意識到自己正埋在什麼人懷中,隨即推開他,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對這些小東西就是沒轍……」
「你去客廳坐著,我來幫你整理吧!」他捲起袖子,朝她揮揮手。
「不用了,你來者是客……」她慚愧得無地自容,讓自己的學生來幫她清廚房,這怎麼過意得去?
「我今天不是客,相反的,我今天是你的生活指導員,你最好聽話!」他用食指輕點一下她的額頭,轉身去面對雜亂。
她被他的舉動攪得有些失神,這一瞬間,他看起來既成熟又穩重,讓她產生了「安全感」的錯覺,而且,她還記得方才擁住她的胸膛結實又溫暖,熱氣依舊迴盪在她的皮膚上,久久不散。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她就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俐落地清除廚餘和垃圾,廚房在他的雙手下一寸寸還原成本來清潔的面目。
當她看見流理台又閃著亮光時,對於慎謀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好棒啊!」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再來是客廳!」於慎謀如此宣稱。
「客廳?不用了,你先休息一下,太累了……」她好心地說著。
「我不累。」他開始收拾地板上的紙屑。
「那我也幫忙……」她才開口,腳下又踩到一隻牛奶盒,「噗」地一聲,盒內半凝固的殘餘酸奶便噴了一地。
她僵在原地,尷尬地衝著他擠出一絲微笑。
「請你到沙發上坐好,這樣就是最大的幫忙了。」他對她的好意心領了,她只會愈幫愈忙而已。
「噢。」她自知是個惹禍精,於是很安分地坐在沙發上,不敢再造次。
於慎謀一下子就清理好客廳,再用拖把把櫸木地板拖乾淨,整個空間又恢復該有的高雅與清爽。
「你真行耶……」卞則剛喃喃地道,眼裡已有崇拜的神色。她都不知道一個男孩子也能將家事做得這麼好。
「那是你太遜了。」他老實說。
「這我知道,我媽就常說我是個懶人,只會讀書而已。」她自嘲地笑了笑。
「你只是沒把心思放在生活上,你要是拿出你鑽研學問的功力來過日子,保證不會無能到這種地步。」她不笨,她只是習慣了懶。
「真的?」她從不知道過日子有什麼好花心思的。
「真的。」他點點頭,然後逕自往她的臥室走去。
「你要幹什麼?」她詫異地跟上去。
「我想,你的房間最好也清一清。」他一點都不避諱地推開她的房門。
「不要!」她驚叫地攔住他,臉頰燒紅地說:「這裡我自己整理就行了……」
「你確定?」他瞪著她亂七八糟的房間,懷疑她自己整理的能力有幾分。
「呃……」她回頭看了自己的臥室一眼,擠聘個笑容,「確定。」
「我卻不敢肯定!」他輕易拔開她的手,走進令人歎為觀止的「衣被世界」。
這間淡紫色的房間原本應該很美麗的,搭配紫羅蘭花布的窗簾,想必是卞家兩老為女兒精心設計的閨房,只可惜,他看到的是撒了一地的衣服和滿床的書本、紙張……
這裡亂得只能用「壯觀」來形容!
「你知道衣服是吊在櫃子裡的吧?」他刻意地問,眼中全是譏諷。
「嗯。」她點點頭。
「書是放在書櫃或書舊相的吧?」他又問。
「嗯。」她還是點頭。
「那麼,你為什麼硬要將這兩樣東西全擠在這裡?」他往床上一指。
「我有睡前看書的習慣,看著看著常會睡著,反正明天還要看,放太遠了要拿不方便……」她解釋。
「這樣啊……那衣服也一樣囉?反正穿過還要穿,不如不洗,擱著就好,拿穿都省事。」他順著她的口氣說。
「對呀!」她正想笑,後來一想不對,又道:「不,衣服我都有洗。」
「是嗎?那請問這堆衣服有哪些是洗過的,哪些又是待洗的?」他走進房裡,拿起一小堆清一色「淡粉紅」的衣物,其中還包括她的內衣褲。
「啊!」她衝過去,一把拾過那些色澤一致得詭異的衣服。
「怎麼?」
「你……你……你怎麼可以拿我的……」她忙不迭地抽走內衣褲。
「你的什麼!」她不給他看,他更好奇,伸手就搶。
「不要看!」她用身體擋住,整個人幾乎埋進衣堆。
「到底是什麼啊?瞧你緊張的。」他硬將她扳過身,看不出她手裡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啊!別看啦!這是女人的……哎喲!」她更往裡縮腳卻被地上的衣服絆住,話說到一半就往他身上栽去。
「小心!」他抻手扶住她的肩,忙亂中她手裡的胸罩正好掛在他的手腕上。
那件胸罩的顏色雖是淡粉紅色,可是色澤不均勻,於慎謀拿近一看,立時明白她作了什麼事了。
「你把所有的衣服都丟進洗衣機裡一起洗了?」他問。
「嗯!」看他手裡握住自己的胸罩卻面不改色,她真懷疑他知不知道那件是女人的貼身內衣。
「不管紅的黑的黃的藍的?」他還將胸罩在她眼前晃著。
她咬著下唇一把搶過胸罩,生氣地說:「對啦、對啦!」
「小姐,你難道不知道白色衣物最好和有色衣物分開來洗嗎?瞧瞧你,活像在開染坊一樣!」他坐倒在她的衣堆中,看著那些紅不紅又白不白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