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弟弟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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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頁

 

  愁,反而隨著夜色更濃了。

  回到內湖的別墅,已經十一點半了,屋裡亮著微暈的燈光,像在等待晚歸的人,不過,諷刺的是,這裡同樣不歡迎她……

  拖著沉重的步伐走進屋內,坐在客廳的鍾肯似乎正等著和她談判,一看見她進門,就皺著眉道:「你不是說晚上要和我談租屋的事嗎?害我等到現在……」

  「我明天就搬!」她低頭與他擦身而過,聲音僵硬。

  鍾肯被她的乾脆嚇了一跳,早上還賴著不走的人現在竟會冒出這句話?

  「你要搬回家去?」他奇怪的問。

  她搖搖頭。

  「找到其他房子了?」

  還是搖頭。

  「那你要住哪裡?」鍾肯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太狠了,一時脫口而出。

  於慎言霍地轉身,臉上全是淒惻和痛苦,她衝著他喊道:「住哪裡都一樣,都會被人嫌來嫌去,好像我是個多糟的管家婆一樣,關心被當成垃圾,我就算睡馬路也好過這樣被人踢來踢去的……」

  鍾肯終於發現她的異狀了,一個傷透了心的女人才會有這樣的表情,但,是誰把她搞成這樣的?

  「你還好吧?」他輕聲地問。

  「不好!我的情緒壞透了!不過你放心,我已經知道自己有多令人厭煩了,真好笑,才照顧他們十年,就以為自己有多偉大,我真蠢!」她狂笑著走向樓梯,失控的模樣令人著急。

  鍾肯上前拉住她的手臂,「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至少沒你的事,你不是一直要我滾得遠遠的嗎?我這就走,你又可以享受清靜的孤僻生活了。」她笑得比哭還難看。

  鍾肯從她的話中拼湊不出整件事的真相,於是從口袋中拿聘只小香精瓶,放到她鼻下,讓她嗅了幾下才收回。

  於慎言被那種帶著迷迭香和薄荷的氣味沖醒了神智,一種鎮定的力量從頭而下,將她從絕望的深淵抽離了出來。

  「這是什麼?」她的苦惱霎時減輕許多。奇了,第一次遇見他時她也聞過這種味道。

  「香水。」鍾肯見她稍微平靜,淡淡一笑。

  「香水?」她怔忡地看著他,意外地發現他的笑容裡有些稚氣。

  「別研究這個了,來,我們喝點酒,聊聊。」他主動拉她到客廳,再從冰箱拿出兩罐啤酒,打開一罐,放到她面前。

  「喝酒聊天?」鍾肯怎麼變親切了?

  「嗯,來談談你的事。」他對她的興趣增加了。在同一天內看見她的堅強獨立與脆弱溫柔,內心竟也跟著不平靜起來。

  「我的事有什麼好談的?」她喝了一大口酒,用手背擦掉唇邊的溢痕。

  「有啊,我很想知道你為什麼不能搬回家。」一定有什麼理由,再加上她剛才說的「他們」,指的又是哪些人?

  「我如果搬回去,我就是小狗!」她忽地仰天大笑。

  「什麼?」他不懂。

  「這是我對自己發的毒誓,結果,自食惡果了。」她一手撐著下巴,自嘲著。

  「說來聽聽!」他雙手環在胸前,靠向椅背,亂中有序的頭髮鑲住陽剛又斯文的臉,一雙黑澄澄的眸子直盯著她瞧。

  「真想聽?好吧,告訴你也無妨。」

  於是,她把自己的家庭背景和三個弟弟的生活衝突逐一道來,並且毫不諱言她奇異的桃花運為她帶來的困擾與無措。

  鍾肯愈聽愈奇,很難想像居然會有像她這樣的女人,她就像被加了設定的標靶,只有某個層級的人能追求她,而她連改變的力量都沒有。

  天下竟有這種事!他不太相信。

  「這實在太詭異了,會不會是你過於迷信,才會讓自己不知不覺朝這個方向走?」他從不語怪力亂神。

  「才不呢!我從十三歲那年就決定,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裡,所以我一點也不相信算命仙的各方面,可是詭異的是,這十多年來,在我身邊出現的都是小男生,沒有例外!瞧,你不也是?」她又咕嚕喝了一大口酒。

  「所以你想搬出來,換換環境?」

  「我被我三個弟弟氣炸了,他們一點都不體恤我的辛苦,老是率性而為,我從大學一年級就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們長大,一種無形的責任感驅策著我要照顧他們,直到他們都獨立,這是我爸媽交給我的使命,我從不是真的在意扛下身兼父母的職責,可是……他們幾時替我想過?我下班回到家裡還要給我臉色看,他們真是被寵壞了,所以我才在你姊姊的建議下搬出來住……」她頓住了。

  鍾肯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但是,今天下了班,我還是忍不住回去探探,怕他們少了我就什麼事也做不好,結果……」她的聲音哽咽了。

  「結果他們每個人不僅過得好好的,甚至比你在時還要快樂。」他接完她的話。

  她驀地抬頭看他,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

  「每個男人幾乎都一樣。」他笑。

  「是嗎?我躲在轉角,聽見我二弟說我讓他透不過氣來的時候,我真的好傷心,我對他們的愛,難道錯了嗎?」她煩亂地拂去眼角的淚,心又痛了。

  「你沒有錯,只是方法錯誤。男人都需要更大的空間才能自由呼吸,那是體內動物性基因在搞怪,你弟弟們也一樣,你把父母加諸在你身上的責任不知不覺地轉嫁給他們,你的壓力透過肢體語言不斷地傳遞出去,於是,久而久之,他們也被同樣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他的解析鏗鏗有力。

  她有點傻了,這傢伙真的只有二十五歲?

  「為什麼你能說得這麼透徹?我們才認識不到一天,你怎麼能說得好像你已經很瞭解我了?」她已經忘了要哭了。被一個比自己小的男人說教這還是頭一回。

  「我喜歡分析和推演人性,這也是我工作的一部份。」他瀟灑地挑起一道眉,喝一口啤酒。

  「男人真的都屬於野生動物嗎?」她一副請教高人的崇拜眼神。

  「幾乎都是!」他有點想笑,從沒看過一個人像她這樣毫不遮掩內心所有的情緒,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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