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沁則對這個總舵皺了皺眉。她不是不喜歡這裡,而是這裡有太多不愉快的回憶。她的父母在這裡結婚,也在這裡仳離,那時她就是被丟在總舵,獨自面對父母失和的無助與傷感。要不是上官浚陪著她,說不定她熬不過那段歲月,小小心靈早被絕望侵蝕殆盡。
走進大門,穿越了古意盎然的長廊,來到了位於第三進的「機要廳」,總舵主倪澈和統領耿沖,以及護印上官浩早已聚集等候。他們跨進廳內,敏感地覺得眼前的氣氛似乎帶點不懷好意,立刻彼此遞個眼色。
八成又有什麼歹事要降臨在他們頭上了。
「這是幹什麼?我一回來就用這種場面歡迎我?」耿沁當然看得出在某種陰謀在醞釀,她相信倪撒、上官浩和耿沖這三個小鬼要她回來必定沒安什麼好心眼!
「你總算肯回來了。老姊,擅離職守十個月,你是要累死那些財務部門的成員哪?」耿沖一開口就是非難。這老處女白長了三十歲,還是那麼不懂事。
「正好給他們一個磨練的機會。」她瞪了弟弟一眼,一甩長髮,逕自在大圓桌旁坐下。這機要廳向來是個禁地,她是除了四巨頭和元老團的人之外,唯一能隨意進出的人。
「請問你那時撇下工作私自離開的原困是什麼?」上官浩陰笑地直問重點。大家都認為耿沁是被上官浚和方天艾的事氣跑的,可是他希望聽她親口說出理由。
「幹嘛,找我來翻舊帳?我想回美國度個假也不行?」真是!這票比她小的男人們什麼時候變得比女人還囉唆了?
「你知不知道你一走,我們縱橫集閉損失了多少交易?許多和你接頭的財閉、銀行都只認定你,有幾筆生意談了一半,所有資料都在你那裡,你沒辦交接就走人,生意只好作罷,單單上半年的營業結算,我們就平白掉了三個百分點。請問,這點你要怎麼補償?」倪澈難得端出總舵主的架子,咄咄逼人。縱橫集團的事雖然都是上官浚在管,但他也瞭如指掌。
「大不了開除我啊!」耿沁被這些男人的態度惹毛了,矚間變得尖銳。她揚起下巴,酒紅的唇漾起冷笑。
「小沁,大家是就事論事,你公私要分清楚,如鬧性子。」上官浚適時地補進一句,緩和了她的不悅。
耿沁微愣,的確,現在倪澈擺明了在談公事,她再使脾氣就不對了。況且是她有失職守在先,她沒資格囂張。
「好吧!那三個百分點就交給我,下半年結算之前,我會負責將營業額拉上來。」吁了一口氣,她很有擔待地開口保證。
「好,就看你的了。還有,找你們來是為了一件重要的事……」倪澈的表情隨著進人主題而變得不太一樣,他瞥了上官浩一眼,瞳中閃著狡黠的光芒。
「什麼事?」耿沁忽然覺得背脊有點發涼。
「台灣電子界的龍頭日陽財團一直有意進軍旅館界,也曾經和我們接觸過。前幾天他們的總經理秘書打電話來,說他們的總經理陽定邦和他妹妹陽安琪要到新加坡一趟,可能會停留十天,這期間,陽總經理用會到縱橫集團參觀,並進一步討論和我們合資買下天使大飯店經營權的事。你們要負責接待他們兄妹,並且盡可能談妥這個延宕了十個月的合作計劃。」倪澈看著他們,燦爛一笑。
「陽定邦?」耿沁記起十個月前她曾和對方通過電話,的確是在談論雙方合資轉進旅館業的事,那時她還曾為了對方口氣的囂張而掛了對方一次電話。
「你應該沒忘記人家吧?」上官浩抿了抿嘴,又道:「他可是一直記得你哦!」
「他記得我幹嘛?」該不會是來報掛電話之仇吧?
「他說很想認識一下我們縱橫海運出了名的財務美女。」倪澈笑嘻嘻地看著上官浚說。
可惜上官浚表情不變,他的這句話沒起多大作用。
「他應該說我是『財務悍女』吧!」耿沁自嘲地哼了哼。
「他是對你印象深刻;老實說,從來沒人敢掛他的電話。」倪澈揶揄地笑著。聽說耿沁在掛電話前還罵了一句粗話,簡直把人家嚇壞了。
「既然如此,還是我來招呼他吧!」上官浚終於說話了。耿沁與陽定邦的小插曲他也知道,要是讓耿沁去接待陽定邦,天曉得又會惹出什麼風波。
「不。你的任務是招呼他妹妹,陽安琪。阿浚,聽說陽小姐對你慕名己久哩!」倪澈將目標轉向他。
「我?」上官浚一怔。
「是啊,她在雜誌上看過你,很希望能交你這個朋友……」上官浩看著哥哥,在心裡竊笑。
「竟然有女人在雜誌上找男人?」耿沁站起來走到上官浚身邊,一手搭在他肩上,不忘挖苦道:「恭喜你,阿浚,又有艷遇上門了。」
「別胡說。這哪是艷遇,這叫麻煩!」上官浚抬眼瞪她,心情一下子變差。好不容易擺脫了與方天艾的徘聞,他沒力氣再和女人攪和。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真搞不懂你,以前就有好多女人貼上來,卻都被你一個個趕走,你到底想挑多大的石頭才滿意啊?」她輕揉著他的短髮,不解地眨眨眼。
「我只要最適合我的石頭,這要求不過分吧?」他拉下她的手,淡漠地說。
身邊明明就有顆瑰麗的寶石,他偏偏不能撿……唉!
「不過分,只是很困難。像我,一直想撿顆最大的,結果只撿到一堆垃圾。」她笑了笑,沒看出他眼底飄過的一抹清寂。
「那是你的心一直沒定下來的緣故。你把撿石頭當成遊戲。」
「不,我只把它當成運動……」耿沁說著,自己先笑了。
上官浚沒轍地搖搖頭。
倪澈等人看著這對出色男女相依調笑的身影,更加堅信他們原定的計劃。明明相配得要命的一對竟不來電,這檔事就算愛神不插手,他們也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