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為什麼勢在必得?目的在哪兒?」
曹譯雙手倚著桌緣,定定著向任均毅,字字清楚。「為、了、你、女、兒,理由夠不夠充分?」
任均毅一陣驚愣,雖然知道他針對舒雲而來,卻訝異地直截了當。 他忍不住讚賞地笑了,他喜歡這個不拐彎抹角的年輕人。 「你就是那個曾經讓綿綿誤以為擾亂擎天股市,其實卻無形解『擎天』 危機的人吧!」
「我是。」曹譯顯得坦蕩。
「哈、哈!是了,原來就是要你這個樣子,怪不得我們綿綿對我安排的相親對像始終激不起興趣。」 任均毅打量的眼光更犀利了。「但你不夠愛她吧!不然怎麼可以憋得二年才出現?」
曹譯無懼地迎視。「你錯了,就是因為夠愛她,我才能忍二年。我要的不是短暫的歡愉,而是永久的結果。二年前出現注定是炮灰,現在卻可以成為任家女婿人選。沉得住氣才是贏家,我勢在必得的決心,你還看不出?」
「好個沉得住氣!」
「我夠格嗎?」
「啥?」
「你可以阻止我的,不是嗎?遲遲不出手不就是為掂我的斤兩?請問我通過考驗了嗎?」 任均毅這回是發自肺腑的暢笑。「看來第二回合,我連女兒都輸了。去吧,是你們面對面爭鋒的時候,我不插手。」
曹譯站起身。「謝謝,相信我不會讓你失望。」
一直到曹譯身形消失,任均毅都沒有止住笑,他知道這回是真的得放手讓寶貝女兒離開,平日念歸念,說正格的,他還真捨不得。可是,沒辦法,女大不中留呀!跟作老處女相比,他還是寧願她嫁了。
第九章
季煒翔坐在舒雲的身側,正細語跟她研究邵氏土地開發案的企劃,這是舒雲在「擎天」負責的個案,合作對象是季氏。本來案子進行得很順利,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邵氏臨到頭不肯簽約。今天的會議便是由邵氏負責人主持,要兩方代理商各提新企劃,並且公開招標,看鹿死誰手?已經是第三次了,如果再喪失這次的代理權,任舒雲的尊嚴便徹底掃地。她相當專注地和季煒翔討論,耳語的畫面顯得異常親密。太過專心在這案子上,使她完全沒有注意進來的人,以及他足以殺死人的目光。曹譯一進門,眼睛便刺入季煒翔過度靠近舒雲的親密畫面,他的血液頓時衝向腦門,臉色有說不出的陰寒。那足以冰凍人心的寒意,連身旁的阿駒都不由得打個冷顫。如果可以的話,他想撕爛那張幾乎要貼向舒雲耳朵的嘴。
終於感受來者不善的森凝氣氛,季煒翔抬起頭,心不由得一冷,是他!
雖然他的眼光一如當初的銳利,令人不敢逼視,但季煒翔卻已不是昔日的季煒翔。他不再怯懦,勇敢迎接他的挑戰,兩人的眼光經過一場廝殺,濃濃的殺氣,舒雲卻仍渾然不覺。這回季煒翔不能再輸,他相信守候下去,終會贏得佳人勞心。有種!曹譯冷冷地笑了,季煒翔還是被他突來的冷笑給震驚。勝負已見,曹譯淡淡移開目光。
邵氏負責人看到曹譯,歡喜的開口。「曹先生你來了,請入座。」
曹先生?舒雲迅地抬頭,迎上熟悉的俊臉。她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昏眩的感覺,令她連呼吸都變得艱難。霸佔住眾人目光的氣勢不減,但平靜無波的表情,卻讓她好生失落。久違了,我的綿綿!
曹譯不著痕跡地打量她,二年不見,她的發已蓄長,燙成大波浪,讓仍嫌稚氣的臉,增添一些成熟與嫵媚的韻致。剪裁合身的套裝,穿在她身上,感覺幹練有智慧,她依然動人。邵氏負責人慇勤地為雙方介紹,曹譯冷漠地頷首,像是從未認識過她。舒雲只得斂起驚慌失措的神情,避開目光,不再和他交接。低垂著頭,整個人顯得惶惶無依。「不認得我了嗎?」舒雲腦中反覆閃著這個訊號。
他不務正業,畫起設計圖來,舒雲不禁諷刺失笑。怪不得畫得如此出色!他是為報復而來的嗎?凸顯自己的失敗,譏笑自己的「嫌貧愛富」?他的聲音鏗鏘有力。「這是林地保護區,台灣碩果僅存的純檜木林,就緊鄰在飯店區的周圍,來此休閒的人潮一定可觀。飯店的頂層,用整片防彈透明玻璃,讓客人享受沒有光害的星象奇景……」「很精彩也很令人嚮往的籃圖!」邵氏負責人下了結論。「任小姐,換你們介紹了。」舒雲站起身走向前台,和曹譯錯身而過,她的呼吸不覺又紊亂起來,鎮定,鎮定,不能不戰而逃。「林地保護區的周圍應該開發為休閒地,使群眾享受健康徒步的森林浴。飯店在最外圍,收容倦島歸巢的心……」季煒翔不禁暗自搖頭,曹譯的設計太精彩,他們的案子不管怎麼介紹,都跟在他後頭,被他牽著走。「企劃案各有千秋。」這是最滑頭的講法。「不知雙方的估價如何?」邵氏負責人轉向任舒雲。「任小姐,你們先開價吧!」不能輸,任舒雲心一橫。「十億。」邵氏負責人點點頭。「曹先生?」「九億。」曹譯說得不痛不癢。大家一陣嘩燃,他瘋了?企劃案佔了上風,幾乎是穩贏的,竟然還把價格壓低一成,根本不管虧不虧,只是擺明要搶到手。舒雲頭暈目眩,他只是要擊敗她,根本不是要做生意,只是要擊敗……季煒翔看著舒雲發白的神色,一咬牙。「八億。」「七億。」曹譯仍是老神在在。
舒雲倏地起身。「擎天宣佈放棄。」
不能再自相殘殺了,她怕曹譯血本無歸。很可悲,儘管這個男人無情,她還是心疼他。」和季煒翔步出會議廳,經過曹譯身旁,他譏諷地開口。「捨不得季氏的錢?」舒雲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不打算逞口舌之快。「我是心疼你的錢。」她心裡悲哀地想。看她昂然離去的背影,曹譯恨不得咬斷舌頭,只有醋罈子被打翻的男人,語氣才會這樣酸不溜丟的。「曹譯問!你平日的鎮定呢?」阿駒看著神色不定的曹譯,忍不住開口。「老大,我覺得舒雲小姐是怕你虧錢的。」曹譯擺擺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