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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頁

 

  鄂楚桑震動了一下,突然想起昨夜的夢境來,彷彿是種不祥的警兆。

  百里替鄂楚桑編好頭髮,一面收拾捧起殘水,一面說:「姑娘不去看看嗎?我剛才經過大廳的時候,老爺看得正起勁呢!」

  鄂楚桑穿好衣服,套上長靴,飛快起身朝大廳奔去。

  她一跨進大廳,一幅懸掛在屏風上的畫立即映入眼簾,那幅畫足足有一人高,畫裡的銀蟒半蜷著碩長的身軀,慵懶地靠在一顆磷峋大石邊。

  這幅畫奪走了她的呼吸,她的腦子一片空白,下意識地走到畫像前,將畫仔仔細細地、一寸一寸地看個清清楚楚。

  洪承全正與雍順啜茶談話間,看見鄂楚桑衝了進來,不言不語,逕自盯著畫像傻傻地出神。

  洪承全狡黠一笑,興奮地說:「桑姑娘,這就是我洪家的傳家之寶,昨天我特地命人快馬加鞭送了來給姑娘欣賞欣賞。我爺爺畫法犀利,更何況銀蟒是他親眼所見,所以能畫得如此栩翎如生呀!」

  鄂楚桑根本沒聽清楚他說些什麼,她的一顆心全在這幅畫像上,當她看見畫中的銀蟒頸上,竟掛著一塊白玉墜時,先是一呆,繼而想起蟄龍的頸上也掛著同樣的一塊白玉,這種巧合讓她簡直不敢置信,腦中轟轟亂響,渾身緊張,心驚膽戰,一道寒意從背脊直竄上來,毛骨悚然。

  雍順對這幅畫可以說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連連稱讚著。「這畫的用色實在精妙,那一片片的鱗片銀光閃閃,好看極了,瞧那火紅的眼睛,像活的一樣,真高明呀!」

  洪承全謙虛地說:「過獎過獎,我爺爺一生畫作頗多,都沒有這幅畫來得好。」

  「不過,這畫有些奇怪之處……」雍順遲疑地說。

  「噢!城主說的可是銀蟒項上那塊白玉?」

  「正是,洪大人不覺得稀奇嗎?銀蟒怎會佩戴人的飾物呢?」

  鄂楚桑驚了驚,旋即轉過頭看著洪承全。

  洪承全笑了笑,語帶玄機。「城主不必太大驚小怪了上這銀蟒有幾千年的道行,平常都是以男人的姿態出現,在人的世界裡這麼久,多少會學學人的習慣,佩戴白玉也不稀奇呀!」

  鄂楚桑呆怔地坐了下來,臉上的神色既驚且懼,回想起蟄龍的模樣、法力,以及他受了重傷還能迅速癒合的能力,再加上他昨天曾希望她換掉擒獵銀蟒的條件,這一切都與銀蟒有著詭異的吻合。

  但是,不管有多少發生的事可以證朋,她仍然無法置信。

  鄂楚桑從一進大廳就不發一語,尤其見到畫像那種震驚莫名的神情,不禁令洪承全大感疑惑,莫非她已知道了什麼?

  洪承全試探地問道:「據我所知,銀蟒似乎已在東北地區出現了!」

  鄂楚桑驚跳了起來,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雍順也大感驚奇。「莫非洪大人見過!」

  「只是猜疑罷了!」洪承全嘴裡雖然這麼說,表情卻十分篤定。

  「你猜的人是誰?」鄂楚桑急問。

  「和我一樣想娶姑娘的那個人。」他一字一句地說。

  鄂楚桑的臉色倏地刷白。

  「怎麼可能?」雍順不敢相信,拚命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洪承全突發驚人之語。「如果我能讓他現出原形呢?」

  雍順發出一聲驚呼,瞠目結舌地看著他。

  鄂楚桑神魂俱蕩,恐怖地盯著洪承全,聲音透著尖銳。「你……想怎麼做?」

  「我自有辦法。」

  雍順不表贊同,更何況他挺中意蟄龍,便對他有些偏袒。「我不贊成這麼做,他是不是銀蟒不過是洪大人的猜測,萬一猜測錯誤,平日惹出風波並不妥當,就算他真是銀蟒,這麼做若是把他惹惱了,會不會招來殺機?這樣太危險了,我不贊成。」

  「為了能娶鄂楚桑姑娘,即使她開出再危險的條件也值得一試。」

  鄂楚桑驚看著洪承全,震動無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揭開銀蟒真相這件事讓她感到恐懼害怕,始料不及,她有點反侮,對蟄龍有點不忍,心中有點矛盾。

  「別……」鄂楚桑垂著頭,低啞地說。「別這麼做,算了,我把開出的條件收回,就當我沒說過吧!」

  洪承全臉色一變,正色說道:「姑娘說話算話,求親的條件既然開出來,又怎能說反悔就反悔,萬一我真能擒住銀蟒,姑娘難道預備悔婚嗎?」

  「這……」鄂楚桑自覺陷進泥沼中,無法自拔了。

  洪承全站起身,將掛在屏風上的畫收下來,嘴角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說穿了,姑娘就是不想嫁給我,原以為出一個無法達到的條件便能讓我打消念頭,萬萬沒想到我還真有對付銀蟒的辦法,只怕……姑娘現在想反悔也來不及了。我這一生,不曾有過非卿不娶的念頭,但是一見到姑娘,我就知道今生非姑娘不娶。姑娘話出如風,已無法收回了,等我引出銀蟒,擒到你的面前,你就非要嫁給我不可!」

  鄂楚桑倒抽一口氣,腦中一片浮游昏暈的感覺,她從來沒有比現在更感到後悔過。

  「桑姑娘,請你等我的好消息!」

  洪承全捲好畫,自信滿滿地離開。

  鄂楚桑的一顆心暗沉了下來,直覺似乎就要發生什麼事。

  雍順如夢初醒,急問鄂楚桑。「你相信他說的話嗎?」

  「我……不知道。」她恍惚地答。「他說得那麼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怎麼做?」

  「你心裡又是怎麼想的呢?」雍順話中有話。

  鄂楚桑望了父親一眼,無意識地搖搖頭。

  「我以為隨口說的玩笑話不可能實現,誰知道會變成這樣……」

  「這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意嗎?」

  雍順的話讓鄂楚桑心煩意亂極了,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在乎蟄龍的生死,心絞痛著,茫然若失,淚悄悄流下來,不可自抑。

  她的眼淚驚動了雍順,在他的記憶中,女兒自十歲後便不曾哭泣過。

  小客棧前張貼著一張新的告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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