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屋內陳設簡單,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而桌上只有一盞小小的燭火,別無他物。
「先替你換換藥吧,等會兒再去跟那個和尚討壺熱茶。」丹朱盈盈笑著,從包袱裡取出秋娘為他們準備好的幾罐傷藥來。
敖倪讓丹朱替自己拆下棚帶,重新上藥。
丹朱是第一次看見他的傷口,心疼不已。「傷得好深啊,趕了一天的路,傷口似乎又有些裂開了,很疼吧。」
敖倪確實一直強忍著痛楚,但是丹朱的存在,卻能使他忘記傷口的疼痛。
他輕輕攬她入懷,半開玩笑地說:「你別擔心,我從小是被欺負大的,向來都是幾個人打我一個,身上什麼時候不帶點傷,這種痛早就已經習慣了,你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不是也被我嚇壞了嗎?」
丹朱甜甜地一笑。「對呀,我還大叫:『鬼呀!別來抓我,」』
敖倪緊緊抱著她,掌心托起她瑩亮的面頰,深深地深深地吻住她動人的紅唇,舌尖緩慢地舔著、吸吮著,直到她發出虛軟的呻吟。
當她發現他輕輕扯開她的綢衫,正在解她身上的小衣時,立刻從他懷中掙扎起來,雙頰染了胭脂般的暈紅,羞怯怯地阻止他。
「不行,你受了傷,何況這裡又是禪院。」她說得又快又急,微帶著慵懶的鼻音。
敖倪苦笑了笑,替她拉上衣服,熟練地扣好鴛鴦扣。
他擁著她躺下來,嘴唇附在她的耳際,溫柔地說:「沒關係,我們有很是的時間,我們還有一生一世。」
丹朱有一剎那的悸動,千絲萬縷的柔情引得她心裡又甜又軟,她將自己理進地寬闊堅實的臂彎中,佔有地環住他的腰。
奔波了一日的勞累,兩個人都在這樣舒適平靜的情緒裡,沉沉睡去。
五更天
朦朦朧朧間,細微的馬蹄聲自遠而近,敖倪素來警醒,察覺到這個意外的聲音,馬上一躍而起,凝神細聽。
丹朱仍睡得深沉。
半明半昧中,敖倪安靜地下床,動作輕柔無聲。
他悄悄推開房門出去,循著聲響走到了大殿旁,隱隱約約聽見了和尚說話的聲音。
「——施主幾日前才取走香油錢,寺內已經一文不剩了。」
「『難道這幾日沒有人上山奉獻嗎?」一個陰惻惻的聲音問道。
「本寺地處偏僻,信徒本來就不多,施主別再為難我這個窮寺廟了。」
聽到這裡,敖倪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原來只是一個偷吃香油錢的小賊,雖然是「同行」,但他和桀琅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去幹這種無恥的勾當,沒想到這個小賊竟然卑劣到打劫一座窮寺廟,存心欺凌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和尚。
側隱之心油然而生。
他自大殿旁走了出去,半瞇著眼,上下打量那個樟頭鼠目的小賊。
「你是誰?」小賊驚見敖倪出現,一手慌張地拔出腰間的短刀。
敖倪揚起單眉,震動了額角的龍紋,他淡淡一笑。「我是來教訓你的人。
「好大的口氣!」小賊大喝,隨即目現凶光,揚刀朝他便刺。
敖倪出手迅如閃電,劈手奪下小賊的短刀,小賊見情勢不妙,慌忙要後退之際,敖倪早已朝他的下巴打了上去!
只聽得一陣骨頭碎裂的聲音,小賊發出了一聲驢鳴似的慘叫,身子向後一仰,跌出了三四步,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敖倪大步跨過去,把小賊從地上揪起來,朝他面門又狠狠補上一拳,登時鼻血噴出,嚇壞了一旁的和尚。
和尚從沒有見過這般血淋淋的撕打,早已受驚過度,他見敖倪沒有停手的意思,急忙上前驚慌地阻止。
「施王,別再打了,冉打下去恐出人命啊!』
敖倪停了手,看小賊面目紅腫,滿口鮮血,火氣也頓時消了大半,他用力摔開他,低頭緩緩擦拭拳頭沾上的鮮血。
「師父,對付這種無恥之徒、太客氣是沒有用的。」敖倪的口氣十分不佳。
和尚皺了皺眉,伸手扶起狼狽的小賊,兩目祥和平淡,輕歎道:「盼你能改過向善,放下屠刀,立地成怫,走吧!」
小賊戒慎地瞟了敖倪一眼。
敖倪冷笑著。「要不是這個和尚,我早就把你打死了,你可要記得他的恩惠,別再來偷吃香油錢了。」
小賊垂首抱胸、跌跌撞撞地逃出了禪寺。
「師父,這種小賊是最難覺悟的,放走他,總有一天會變成大賊。」敖倪嗤之以鼻地說,忘了自己也是一個大賊。
「多謝施主出手相助。」和尚雙手合什。神情絲毫不以為意,一瞥見他肩膀上的繃帶摻出了血絲,搖頭說道:「施主的傷因此又更重了,為了這樣一個區區小賊,未免得不償失啊!」
敖倪一聽,怔住,和尚古怪的話提醒了他,腦中一個念頭閃過,頓時懊悔不已,放走了那個小賊,等於送給敖仲一個通風報信的人,果然是得不償失。
他急忙別過和尚,匆匆回到東廂房,把丹朱喚醒。
「我們快走,遲了就來不及了。」他飛快地說,一面收拾好包袱。
丹朱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茫然地跟著他奔出廂房,在朦朧天光裡步出禪院大門。
上馬前,敖倪塞給和尚一塊銀子,沒空和他多說,便匆匆把丹朱扶上馬背,即時飛奔。
和尚雙手合什,佇立在禪院門前目送他們離去。
清晨的空氣異常的涼薄。
他們沒有人知道,狼狽下山的小賊,遇上了四名問話的官差,他費勁地敘述自己被打傷的經過,口沫橫飛地說自己是被一個臉上紋著飛龍的男人給打傷的。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敖倪和丹朱離開禪寺不到兩個時辰,所走的路已經愈來愈荒僻,一路上儘是崎嶇亂石、荊棘叢生,兩匹馬的腿上被荊棘刺得鮮血淋漓,任憑他們如何鞭策,也不肯再往前走了。
「這樣不行。」敖倪見情況不對,驟下決定。「把馬丟下吧,我們不能跟這兩匹馬一起耗在這裡。」
丹朱不假思考地點點頭,立刻下馬跟著敖倪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