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九爺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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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好了,皇兄,臣弟知道自己當了什麼東西,不用再念了。」霽華起身,深深一揖。「臣弟向皇兄賠罪,求皇兄息怒。」

  「朕先聽聽你的說詞,再決定要不要息怒。」玄武帝把當票扔在御案上,雙眸銳利地盯著他。

  霽華揉揉額角,一臉傷透腦筋的表情。

  「皇兄,如果我即將娶進門的妻子背負了龐大的債務,我該不該負責替她償還?」他冷靜自若地反問。

  玄武帝濃眉一皺,冷冷地說:「如果你愛她,那麼就應該。」

  「好,皇兄,我解釋完了。」他聳聳肩,瀟灑坦然地一笑。

  「臭小子,你以為我是個白癡皇帝嗎?」玄武帝跳起來怒罵。「蘇含羞的娘家為何背負龐大的債務?她的爹是誰?是兩江總督!那筆龐大的債務是什麼?是朕從國庫撥出去賑災的銀子!蘇承應貪了那筆賑銀,卻要你來替他還給國庫,你是瘋了還是怎麼了?」

  「皇兄放心,我沒有瘋,神智也很清楚,那筆賑銀確實是被蘇承應挪用了一半,他之所以這麼做,其實有他的苦衷……」

  「蘇承應是封疆大吏,有再多苦衷也不可挪用賑銀,一品大員豈可置朝廷的政令於不顧,置災民的死活於不顧!」玄武帝不容置疑地說道。

  「臣弟明白。」霽華深深地吐息,他無法再替蘇承應文過飾非,只期望皇兄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對蘇承應重刑輕判。

  「蘇承應罪證確鑿,理當處斬,以為天下貪官者戒!」玄武帝冷然說道。

  霽華怔了怔,默默與玄武帝對望,良久,輕輕撩起袍服跪了下來。

  「皇上,蘇承應罪該萬死,但請念在他一切愚行都只為了愛女心切,並看在臣弟將娶蘇含羞的分上,法外施恩,赦免他的死罪。」

  玄武帝不可置信地看著霽華,他給他御前免跪的恩典,然而他此刻竟為了替蘇承應求情而下跪。

  「你在逼朕?!」

  「臣弟不敢,臣弟願用這個親王的爵位換蘇承應一條性命。」

  玄武帝驚愕地瞪視著他,氣得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怒氣沖沖地在他面前焦躁地踱步。

  「你還不承認你瘋了,居然拿親王的爵位去換那個貪官的命,到底蘇含羞給你下了什麼迷藥,讓你的腦子不清楚到這種地步!」他指著霽華大罵。

  霽華不動不語,恭謹地聆聽。

  「還說不是在逼朕,你根本就是在逼朕答應你荒謬的求情!」玄武帝難得這般厲聲斥人。

  霽華依然跪地不動,靜靜地聽罵。

  「你、你——」玄武帝「你」了半天,實在也罵不下去了。「被你氣死了,還不快站起來!」

  霽華眼睛一亮,乖乖地起身抱拳一揖。

  「多謝皇兄。」

  「謝什麼謝,要謝去謝你的皇嫂吧,朕現在只想宰了你!」他氣猶未消,抓起御案上的當票朝霽華扔過去。「你當掉的東西朕都命人贖回來了,看清楚,你欠朕四十萬兩。」

  「四十萬兩!」霽華懷疑地瞪著當票上的數字。「可是這上面明明寫贖金三十萬兩啊!」

  「親兄弟明算帳,你以為利息不用算嗎?」玄武帝斜瞟他一眼。

  「光利息就十萬兩!」他驚呼得更大聲。

  「怎麼?不高興借就不要借。」玄武帝作勢要把當票搶回來。

  「不、不、不!高興借,當然高興借——」

  霽華呵呵淺笑,把那張當票珍寶似地收在懷裡。

  「你完蛋了你,就快要被人給生吞活剝了。」玄武帝滿臉不屑地嘲笑他。

  「好說好說、彼此彼此!」

  在玄武帝會意過來,爆發另一場怒火之前,霽華早就風也似地悠悠哉哉揚長而去了。

  他倒是很期待,蘇含羞會用什麼方式將他生吞活剝了去?

  第六章

  頭上戴著沉重的鳳冠,鳳冠上罩著紅繡頭巾,蘇含羞眼前什麼也看不見,只看見自己身上那件艷紅、花團錦簇的新嫁衣。

  真的嫁了——

  都走到了這一步,她還不太敢相信自己這輩子真的嫁得掉,嫁的還不是什麼守宮門侍衛,而是她曾發下豪語不嫁的那個觀音菩薩樣的王爺。

  哈哈,真是好極了!她在心底低咒。

  雖然嫁進豫親王府,成了京中多少女子艷羨的豫王福晉,可是她打從心底瞧不起自己,從前不齒父親攀權附勢的行徑,此刻自己卻心甘情願,還芳心竊喜地披上新嫁衣嫁給豫親王。

  真不知豫親王會怎麼看待她?

  是不是會覺得她很虛偽,三番兩次拒婚其實都只是在作戲而已?

  也可能覺得她假裝自己很清高,其實是個表裡不一、裝腔作勢的勢利女人?

  指天咒誓地說不嫁給他,結果當他祭出權位、財富的法寶,讓她清楚看見他是如何輕輕鬆鬆、簡簡單單就救活她們全家上下幾百條人命之後,她立即五體投地伏倒在他跟前,如供奉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那般虔誠地膜拜他。

  哈哈,真是太好了,她自嘲地冷笑。

  為什麼到了洞房花燭夜,她才開始想這些?為什麼豫親王一句「你是第一個令我動情的女人」,就讓她從此神魂顛倒不已?為什麼他一回京,也把她連人帶魂給勾了去,害她日日陷在無法解釋的茫然中?

  自他回京那日起,她就再也沒見過他了,雖然每隔個一、兩天,父親就有從京裡來的貴客要招待,不過那些人裡頭有的是奉旨前來下聘的,也有專程替她裁製嫁衣的繡匠,還有小四會秘密帶銀子來交給父親償還賑銀,有時候帶來三十萬、有時候是四十萬,直到把父親的虧空補足。

  除了試嫁衣,演練成親當日的禮儀以外,她整日幾乎無事可做,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偷偷地想他。

  想他那雙彷彿能將她看得通體透明的俊眸,還有他那張吻得她昏頭轉向的薄唇,他熾熱的擁抱、獨特的冷冽香氣、慵懶溫存的嗓音,想得她成天六神無主,茫然不知所措,然後越想越多、越想越深入,把該想和不該想的都一起想了……再然後,便有坐在喜床上這一大篇的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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