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為這是小事?」他雙手環胸,文風不動地站立。
「我認識的男孩子才不在乎……」她打了個呵欠,懶洋洋地開始陳述前男友們的偉大事跡,為了留住他,也或許是下意識想博取他的同情,她說了好多、好多。「不知道為什麼,我老是會被同一種男人欺騙。」
「那是因為你笨。」他嚴厲地教訓。簡直笨到讓他想發火,甚至有股衝動想把那些欺騙她的男人一個個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一抹笑自灩灩嫣紅的唇角漾開,很奇怪,她喜歡聽他責罵她的聲音,那種感覺很親切、很溫暖,像親人那樣。
可能是感冒藥開始生效了,她又掩唇打了個呵欠,杏眸漸漸合上。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需要人照顧嗎?」他站在她床前俯身輕問。
「我不需要人照顧,可是……我需要人陪……」她合上眼睛,夢囈般地喃喃低語。
武胤喬平靜的心潮驟然泛起漣漪,一環一環地漾開來,他的目光彷彿被磁鐵吸住,定定停留在她精緻絕美的臉蛋上無法移開。她眉尖輕蹩,毛毯沒遮住的頸項露出一片如雪的膚光,看起來別有一種嬌弱的美。
他的眼眸逐漸深沉,凝視著熟睡中的漣漪,明明她的睡容病懨懨的,甚至還流著鼻水,他卻依然覺得她甜美誘人,體內的男性荷爾蒙蠢蠢欲動,竟有種想吻她的衝動。
他被這個想法徹底嚇住,怎麼可能!他從來沒有想吻過任何一個女人的衝動,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單憑著美麗的外貌就誘惑得了他,他並不像一般男人容易情慾衝動,在北海道念高中時,就曾經有漂亮得像塊奶油的學妹主動獻身,但他並沒有一口想吃了她的慾望,反而被活色生香的裸女嚴重驚嚇。到澡堂洗澡,他也不像同年齡的男孩子那樣拚命想一窺裸體女人。
漸漸的,他開始懷疑男人的獸性根本不存在他的體內,這麼多年來,他對「情慾」的認知一直在零的階段沒有突破過。簡而言之,他還是一個尚未被女人征服過的處男。
在這世界上,成熟、俊朗,帥到會讓女人腿軟的二十八歲的搶手男人是個處男,說出來根本不會有幾個人相信。說好聽,他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但他其實早就把與「眾」不同的自己跟「性冷感」和「性無能」歸類在一起了。
想不到並不是沒有女人吸引得了他,而是這個女人尚未出現罷了。
他呆望著床上沉沉熟睡中的漂亮娃娃,深深抽口氣。
怎麼可能的事……他無聲地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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灩灩神清氣爽地到「雅士奇餐廳」吃早餐,雖然還有點鼻塞,但鼻水不流,頭也不那麼痛了。
她本來坐在餐廳一角愉悅地吃著烤肉餅,一看見武胤喬獨自一個人走進來,便捧起餐盤,起身走到他面前站定。
「我可以坐下嗎?」她笑盈盈地問,鼻音依然很重。
「請隨便坐。」武胤喬頭也沒抬,逕自喝著不加奶精的黑咖啡。
灩灩很高興沒被他拒絕,開開心心地坐下來。
「昨天晚上很謝謝你,正所謂『出外靠朋友』,幸好有你幫忙,我才能化險為夷。」她比手劃腳,一臉輕鬆快樂的笑容。
「何必這麼客套,我又沒幫你什麼忙,真正幫你忙的是那顆感冒藥。」武胤喬抬眼看她,不知道這個奇怪的女人在開心個什麼勁?
「我的身體是感冒藥治好的,可是我的心情是你治好的。」她抿嘴笑了笑,探頭過去看了他一眼。「你的精神好像不太好?一大早就喝這麼濃的咖啡,小心胃會痛喔。」
「謝謝關心。」他把視線落在結著霜花的玻璃窗上。會喝濃咖啡提神還不是因為徹夜失眠的緣故,而罪魁禍首就是她。
「小武!」窗外傳來一陣嬌嬌的呼喚聲,響徹雲霄。
武胤喬和灩灩同時望去,一群色彩艷麗的日本美眉朝武胤喬喬揮手大喊著。
「小武,明年見!」
武胤喬回了一個含蓄的笑,繼續低頭吃他的早餐。
「她們跟你說什麼?」灩灩只聽得懂中文的「小武」兩個字,聽不懂後面那句日文。
「明年見。」他翻譯。
「她們要走了?她們每年都來嗎?」
「連續來兩年了。」他簡單地答。
「噢——」她點了點頭,笑問:「滑雪旺季期快過了,對不對?」
「嗯。」他喝掉最後一口咖啡,開始收拾餐盤準備離去。
「聽說今年因為氣候不佳,『風車山莊』近期不會再接旅行團的遊客了,是不是?」她心急地問。
武胤喬奇怪地看她一眼。「你是真的想知道,還是只想跟我聊天而已?」
「都有。」她尷尬地睨著他,趕忙解釋清楚。「其實我想知道沒有旅行團來以後,你上午是不是就會比較不忙了?」
「為什麼關心這個?」他把目光從她臉上移開,真是莫名其妙,他老是覺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因為……」
「你知不知道小武已經有女朋友了?」一個高拔而尖銳的聲音像枝利箭射進他們之間。
灩灩全身神經立刻繃緊,不敢抬頭正視正朝她盛怒衝過來的何採菱。
「我問你知不知道?」採菱以被怒火燃燒的眼瞳狠狠地瞪視著她。
「知、知道啊!」她下意識縮了縮肩膀,有種被人捉姦在床的窘態。
「那麼請你以後離小武遠一點,不要再對他亂放電了。」她激烈指責的聲量引來餐廳裡許多訝異和好奇的眼光。
灩灩不曾在大庭廣眾之下被如此嚴厲斥罵過,整個人傻住了,不能反應。
武胤喬反感地蹩著眉,不滿的怒氣一點一滴地聚積起來,他扯住採菱的手用力往外拉。
「你太過分了,為什麼要像潑婦罵街一樣叫囂?」一走出餐廳,武胤喬立刻惱怒地甩開採菱的手。
「有人企圖搶我的男朋友,我怎麼能不生氣!」她理直氣壯地吼。
又來了!她總是強硬地嚇走傾慕他的女孩子,完全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不對,也從來不理會他的感受,他的忍耐力已經到了極限,像熊熊冒著煙的火山口,隨時就會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