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邊無際的黑暗朝她席捲而來,她開始感覺到寒冷,身子本能的瑟縮起來。當她承受不往的低吟出聲時,隨即被擁人一個溫暖厚實的胸懷,源源不絕的熱力傳至她全身,讓她不由自主的感到依戀,然而在冰冷的軀體被偎暖之後,她便被放開,無法選擇的被丟回床被中。
同樣的情況一再重複,直到她終於能夠睜開眼。
撐開沉重的眼瞼,入目所見差點讓她整個人跳起來。
「你做什麼?」雲飛絮露出生平僅見的驚慌,簡直可說是花容失色。
那個……那個男人的手竟然在她身上游移!
「不許動。」慕容少遠低聲制止她反抗的舉動,而後繼續手上的動作,他眼中不見任何波瀾。
他看著眼前那一身冰肌玉膚,每見一處傷口,便以手指挑出清涼的藥膏敷上,對她眼裡的窘迫視而不見。
雲飛絮咬著唇,眼裡蒙上霧氣,卻強忍著不肯掉淚。待他一收手,她立即拉過身旁的被褥蓋住自己。
「不必費事了,你的身子我比你還熟悉,又何需掩蓋什麼?」冷淡的嘲諷是他轉身走開前所給予的唯一關注。
「你……」即使知道是他救了她,即使知道他不是存心輕薄,而是在替她處理身上的傷口,她還是低叫了出來:「你可惡!」
因著救命恩情,她無法責備他什麼;可是她明明吃虧了,心底悶氣無處發,只好罵他幾句發洩一下。
話才說出口,他又纂然轉了回來,把她嚇了一大跳,雙手緊抓著被子。
慕容少遠毫不避諱的坐上床沿,手裡端著碗藥。
雲飛絮立即皺眉。
「好苦,我不要喝了。」意識裡明明白白記著被強迫喝苦藥的感覺,她幾乎是反射性的出口拒絕。
慕容少遠不氣也不惱,語氣依然冷淡得很。
「如果不喝,你一輩子都只能躺在這張榻上。」
「什麼意思?」她防備地問。
「你身上還有軟筋香的餘毒,而且又跌人寒冰潭裡,被寒氣侵入五臟六腑,此刻醒了!不代表你就能自由活動。」
她膛眼看著他,半信半疑。
「你很幸運,內功修為不差,才能活到現在。」
他頓了一下。「但如果你真想要活命,最好不要在我面前使性子,我救了你,卻不代表下個改變主意,在此刻撒手不管。」
他是說真的,雲飛絮意識到這一點。
他對她沒有任何憐惜之槽,解釋這些的語氣甚至是自厭的,彷彿不想救她偏又救了她。
思慮間,他已將藥碗湊近她唇邊。
她抬眼匆匆望了他一眼,乖乖的把藥喝了。
他極有耐心的一小口,一小口餵她喝完,當藥碗離開她唇瓣時,她大大的鬆了口氣。
慕容少遠拿著空碗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雲飛絮喊道。
他轉回身看她。
「我……我的衣服……」
見她艱難啟齒的模樣,慕容少遠似乎微泛笑意。
「在你體內寒氣尚未除盡之前,你不需要衣服。」
「什麼意思?」這回她真的猜不出來了。
他沒有多解釋,逞自走回桌前搗藥,雲飛絮只能乾瞪著他的背影,無可奈何。
很快地,雲飛絮就明白他話裡的意思了。
本來,他在搗藥,而她覺得一直繃緊身軀坐在床上有些累,放是決定躺下來,選個良好的角度觀看著窗外的天色。
反正這男人對她也沒有什麼不良企圖,即使看盡了她的身子,但事實證明,他如果真要侵犯;她不會等到現在,在她昏迷時他有的是機會,再者,她喝完藥後,他根本當她不存在似的專心配他的藥,連瞧也不瞧她一眼,那她還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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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午後微陽的拂照下,她沉沉人夢,等她再醒過來時,原本明亮的室內已讓夕陽薰染成一片紅。
他不在。
搗藥的位置上瞧不見人影,她才想起身,一股突如其來的寒意由體內竄了出來。
「啊……」她問起眼,無助的蜷縮身子。
慕容少遠踏進門,見著她的情形,立刻拋下了手中的物品,抱住她將真氣過渡至她體內。
過了一會兒,寒意漸退,雲飛絮才睜開眼。
「我……怎麼了?」
「寒氣未除盡的必然結果。」他答了句,放她躺好後立即轉往屏風後,再次出來時便不由分說的連人帶被將她抱起。
「要做什麼?」她乏力的靠著他,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竟是虛弱無比。
他還來不及說,答案就出現了。
屏風後放置著一個足夠塞下三、四人的木盆,裡面的水還冒著煙,而水色透著些許的青綠顏色是藥水浴。
沒預警的,他扯開了她身上蔽體的被子,在她還來不及驚叫出聲前,她已經被放進藥盆裡,一股溫暖霎時充塞了四肢百骸。
慕容少遠撩起她的發被散至盆外,除了那張小臉,她全身都隱人藥水中了。
「還冷嗎?」
她搖搖頭,小臉微紅的問:「是因為我隨時都會發寒。隨時都需要……這樣,所以你只讓我待在榻上嗎?」
「再過三日,你體內的寒氣盡散,便不會再發。」
「我待會兒再來。」留下一句話,拾起丟在一旁的被子,他退了出去。
這輩子,她大概就屬現在最沒用了。
受了傷、失了武功,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再加上寒氣纏身,她的一舉一動全靠他了。
這個陌生男人不但瞧盡了她的身子,還因為上藥的緣故撫遍了她全身,甚至在她最虛弱的時候,就連沐浴他也在一旁。
對於他,她可真是赤裸裸的,什麼也沒得隱藏了。
她雖未經人事,卻也明白,他能日日夜夜對著她而不起一絲邪念,操行當真能與柳下惠媲美了。
知道自己逃也沒得逃,加上在他身邊,她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危險,所以雲飛絮也就放心的調養起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