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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她午寐醒來,便瞧見榻旁擺著一套女裝。
是要給她的嗎?
抬眼望去,他不在屋內。是不是因為她已經不用再發寒了,所以他終放肯「恩賜」她一套衣服?
憶起他回答問題時那副近乎嘲弄的神情,要她心中沒有一點嘎怒之意還真是挺難的。
雲飛絮皺了皺眉,動手穿上衣服。不知道為什麼,除了初見時的驚慌,在他身邊她似乎再也記不得男女之防。
連番纏綿病榻,她原本的英颯之氣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病癒後我見猶憐的嬌弱。
著好衣、靠坐著床釁。因為沒有梳子,她索性任一頭青絲披洩著。原本想等他回來的,但等著等著,她就這麼趴臥在床上睡著了。
當慕容少遠採完藥回來,一進門,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她很美;他知道。
自寒冰潭上初見她時,他就知道了;他從不多管閒事的,卻失控的下了水潭將她救起,那時她只剩一口氣了。
慕容少遠舉步走到她身旁,他的身影籠罩住她原本映著光亮的容顏,形成一抹暗影。
訪佛意識到他的存在,她眨了眨眼,睜開。
「你回來啦?」她起身,揉了揉眼,不甚清醒的模樣落在旁人眼裡,成了幅格外動人的景致。
他沒答話,冷然的表面下是極力抑制的波濤。
在她著上他準備的衣裳後,對她,他竟多了抹心旌動搖。
心旌動搖?!他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自己若無其事的走開,雲飛絮感到奇怪的跟在他身後。
「你為什麼不說話?」
他坐下,檢視著採回的藥草,動手分類;而她看著他沒有表情的臉,逕自在他身邊坐下。
「你在看什麼?」他微側過臉。
「沒什麼。」她換了個話題。「你是誰,我該怎麼稱呼你?」身體好多了,她才有力氣思考其他的事,首先便問起他的身份。
「你毋需知道。」
雲飛絮瞪大眼,不滿他語氣裡的獨斷。
「我要知道。」她以相同的堅決回道。
他終於抬眼看她。「別以為我救了你,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就會有所不同;對於不該問的事,你最好適可而止。」
「問清楚救命恩人的名字叫不該問。」
慕容少遠冷笑了一下。「你是我帶回來的人,在我的地方就只能依我的喜好行事;該告訴你時,你自然會知道。別以為身上的寒氣返了,便可以為所欲為。」
她深吸口氣,很努力的維持語氣的平穩。「好,那麼請問我現在該做什麼?」
「回你的床榻上休息。你才剛復原,要是再受凍,我不會救你。」
雖然她不會再發寒,卻不代表她的身子骨已恢復健康!只是……他何必這麼關心她的身體?
慕容少遠有些氣悶的想著,他居然會救了個女人!
雲飛絮本來是有點生氣的;他架子很大哦,就算他對她有恩,可也不代表她就得接受他的傲慢。
但聽到最後一句,她卻莫名的笑了。
「這是你第二次威脅不救我了。」她站起來,聽話的躺回床榻上。在閉上眼之前,她低低說了句:「如果你敢說第三次,以後就算你要救我,我也不要你救了。」
他一震,轉回頭才想怒斥,卻見佳人早已閉上眼夢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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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夜裡,雲飛絮劇烈的咳嗽起來,驚醒了另一端以打坐姿態休憩的慕容少遠。
他飛身掠到她身邊,抓起她的手把脈,一邊看著她比入睡前更加蒼白的面容。
「咳、咳……你……」
「你受凍了。」他擰起眉,想到了下午她沒蓋被子、趴睡在床上的情景。
「咳、咳……」她咳得頭昏,原本清澈的大眼一片迷濛。「我好冷……」
「該死!」慕容少遠低咒一聲,將她摟進自己溫暖的懷抱中。他居然無法見她承受些許痛苦!
難道……不,他沒忘,他沒忘記過自己所受的恥辱。
想到過往種種,他突地冷靜下來,把她放回床上蓋好被褥。
「你忍耐一下。」說完。他迅速取了幾味藥,加入水後放至爐上熬煎,然後將她連人帶被移至火爐旁,盡可能讓她溫暖。
他才想放下她,她卻抓緊他的手。
「告訴我你的名字,好不好?」
「別說話,乖乖取暖。」他注意著爐上的火候。
在他全神貫注放別的事物時,她只靜靜的看著他;過了一會兒,他取過藥壺,倒出一碗熬好的藥。
「喝了它,你會好過一點。」
「好苦。」她低頭瞧了藥碗一眼,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如果你——」
「我不要聽你的威脅!」她孩子氣地摀住耳朵,沒等他說完便先出聲打斷,然後整個人縮在被子裡。
他生氣了。她感覺得到空氣中僵凝的氣氛,但沒勇氣睜開眼看,只好更逃避的把自己縮得更小。
兩人僵持著,好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不喝了它,難道你要一直病下去嗎?」他的語氣有些無奈。
「可是……好苦。」她噘著唇,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良藥苦口。」他只有這句勸解。
「要喝藥的人不是你,你當然說得輕鬆。」
他的眼底似乎閃過一抹笑意。「誰教你要生病?」
「又不是我愛生。」
「既然生病了,就認命點,把藥喝了。」
「如果不是你那麼晚才回來,又端著一張冷冰冰的臉給我看,我怎麼會被『凍』傷?」
天,他們這是在幹嘛?怎麼一鬥嘴,她的精神就這麼好;但一說到喝藥,她又立刻委靡下來。
「不管怎麼說,你都得喝藥。」
她抗拒的嘟著嘴。
「你的命是我救的,所以你只能聽我的。」他將碗移到她面前,以堅決的口氣道。
「我不要喝啦,好苦。」哀兵之計不成,她只好耍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