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利得到木盒了,在這裡。」郭再武將木盒交給父親。
郭順天顫著手接過,眼裡充滿了興奮。多年來的心願就要完成了,他迅速將木盒打開——看見東西的剎那,郭順天整個人愣住,接著憤怒的將木盒丟了出去。
「爹!」郭再武不明所以,走過去將木盒撿了起來。
他翻開劍譜,發現內頁竟是一片空白!
「爹,這……」郭再武驚詫的看著父親。
「我們被騙了。」郭順天說道。「好個慕容少祈,竟然將計就計,反過來設計引出我們。」
「怎麼會這樣?」郭再武想不明白。
「武兒,你還不明白嗎?慕容少祈之所以對梅莊大火的流言不加理會,是因為他早已胸有成竹。他必然已經知道了某些事,才會故意拿著劍譜來托鏢,又假裝不知道劍譜的來處、故意去客棧投宿,目的就是想叫我們出手,看看我們是不是覬覦劍譜。」
「梅莊明明已經燒得一點線索都不剩,慕容少祈怎會猜測出我們與梅莊的事有關?」郭再武不明白的提出疑問。
「這正是我覺得奇怪的一點。」
梅成山雖然與慕容世家有生意往來,但與慕容少祈並無私交,照理說不可能會告知他任何事。
還有,慕容少祈怎麼會知道飄雪劍譜的存在?甚至拿著劍譜在他面前出現,引他陷入圈套?
「爹,那天慕容少祈給我們看的劍譜到底是不是真的?」
「這……」郭順天也不能肯定。「就算不是真的,慕容少祈既然知道這本劍譜的存在,就是一條線索。對了,武兒,你們這次有與慕容少祈交手嗎?」
「有。因為高繼不在,所以我才能順利的拿到木盒,慕容少祈為了救梅影,還被我刺傷了。看來他真的很重視梅影,否則不會三番兩次冒險救她。」
「他傷得很重嗎?」
郭再武想了想,「孩兒刺的那一劍相當用力,就算不危及性命,他至少也會有好一陣子不能使用右手。」
郭順天沉吟了一會兒。「劍譜一定得拿到手。也許慕容少祈已經知道我們在打劍譜的主意,但是他沒有直接的證據,所以才會費事的設計引出我們。既然如此,我們就讓他來個措手不及。
「措手不及?」
「對。奪到假的劍譜,他一定以為我們會有所猜疑,不敢再輕舉妄動,我們就讓他意外一點,再去探他一次。」
「可是高繼的武功高強……」
「你帶人去,分兩組行動。一組人困住高繼,一組人全力纏住梅影,慕容少祈或許不能動武,但如果他真的那麼重規梅影,一定不會坐視梅影有危險,你就趁他照應梅影的時候再找一遍。我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慕容少祈一定不可能再做出一本假的劍譜騙我們。」
「萬一找不到劍譜呢?」
「那就表示慕容少祈手上根本沒有劍譜,我們必須改變方法,讓他透露所知道的消息。這樣一來,事情就比較麻煩了。」
「知道了,孩兒再去一次。」
「記得動手時要乾淨俐落,絕不能留下任何線索;還有,多帶幾個人去,就算高繼的身手再好,也要用人海戰術困住他。」郭順天提醒道。
※※※
包紮過後,慕容少祈換下一身血衣,提早休息了。高繼見主人睡著,這才退下,門一打開,卻見梅影就站在外頭,面色依然蒼白。
「他……還好嗎?」她雖猶豫著,最後還是問了。
「沒有什麼大礙,已經睡了。」
梅影深吸口氣。「我想進去。」
「你會藉機傷害二少嗎?」高繼深思地問。
梅影沉默。
「我不懂二少為什麼不對你說明白,但他應該有他的理由。梅影,二少為了救你,舊傷未癒又添新傷,我希望你不要選在這個時候殺他。」
梅影望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承諾,逕自越過他推門而入。高繼沒再多說,只是輕輕的歎氣。
跟了二少這麼久,他還是不瞭解二少的腦子裡在轉些什麼。無端放了一個危險人物在身邊,難道二少真的想玩命嗎?
※※※
合上門,越過屏風,梅影悄悄的走近床沿;看著他已安然入眠的面容,她有些恍惚。
從遇到他開始,他一直都是胸有成竹的悠然模樣,彷彿沒有什麼事困得了他,即使面對著死亡的威脅,他仍是從容不迫。幾番交手,她知道這個男人的武學造詣不低,然而他卻連著兩次掛綵,讓她……不得不開始內疚。
兩次。
如果他沒出手,她已經死過兩次;為了救她,他用自己的身體去擋劍,他為什麼要這麼做?
她想殺他,對他也不友善,但他卻不介意,幾回被惹得跳腳認輸的人竟都是她;在他面前,她苦學十年的武藝全派不上用場,他甚至以欺負她為樂,不惜……以小人的方法逼她妥協。
他對她……究竟存著什麼心思?
睡著的他面容平和,眉頭卻微微的皺著,彷彿帶著一點憂鬱。禁不住心念的傾動,她伸出手,想撫平他的眉——他的眼睛突然張開,梅影嚇了一跳。「你——」
慕容少祈握住她要收回的手,輕聲道:「我沒睡著。」
「你……為什麼裝睡?」她像被人捉到把柄般羞窘。
他扯出一抹笑。「你沒說一聲就跑出去,沒見你回來,我不安心。」
「我會照顧自己,不用你擔心。」她僵著聲音,極力忽略心裡頭不能平靜的波濤。
「太難了。」他坐起身,她不由自主的伸手扶他。「要我不去擔心你,除非你從沒在我面前出現過。」
梅影一頓,聲音軟了許多。
「你不該救我的,我是要殺你的人,如果我就此死去,你正好可以少一個麻煩。」
「誰說你是我的麻煩?」
她神色複雜的離開床畔。
「我原本是恨你的,但是現在……你卻讓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恨你。如果你沒有救我,事情會簡單得多。」至少,她不會有掙扎。那種滋味比當初決定要殺他更教人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