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在什麼情況下,我都一定會救你。」他輕輕回應。「黑衣人的目標是我,沒有理由讓你受牽連,我的傷,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知道,他的舉動己在她心裡造成衝擊,只是在家園被毀之後,她就一直是孤單的,沒有人注意她,她也不接受任何關心;他明白她受的苦,不願強迫她接受自己。
「我殺不了你。」她回過身,淒然一笑。「我殺不了你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心意已經動搖,所以一直無法再對他下手。或許她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不肯面對自己居然對仇人動心的事實……「梅影,別這樣。」他瞧得不忍,想下床安慰她,梅影連忙走過來阻止他。
「你不要下床——」
慕容少祈一把環住她的肩,她僵了下,卻沒有掙脫。
「如果你想恨我,可以繼續恨我,不必為了我的傷改變什麼,也不必覺得欠我什麼。我說過,那些人是衝著我來的,與你無關,就算是為了你,我也心甘情願。」
「即使我要殺你?」她問。
「是。」他點頭。「那並不能改變我的決定。」
他的表情很堅定,看著他,她的眼裡逐漸凝聚一層瑩然的波光。
「回答我一個問題。」她低啞著聲音道。
「你說。」
「毀了梅莊的人不是你,對嗎?」
※※※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回答。
「應該不是。」
「應該?」
「外面的流言傳得滿城風雨,不是真的也被說成是真的了;只是因為沒有實證,也因為慕容世家的聲望,所以沒人敢多說什麼。我說「應該」,是因為我也沒有證據證明自己不是,所以就當作是好了。」
她倏地抬眼。「當作是?!」
「是呀。」他很理所當然的點頭。
梅影忍不住又想生氣了。雖然他現在是傷患,不適合面對怒火,但是他……他……「因為這種不是理由的理由,你就讓我殺你?」她不能置信地道。
「別生氣。」慕容少祈攬住她安撫道。「如果我說我不是,當時的你會相信嗎?」
梅影一時語塞,最後悶悶的要求。
「放開我。」
拜託,被誤會的人是他耶,難道他都不會為自己辯解一下嗎?就算當時她不會相信好了,在知道她的身份後,他至少可以說明一些事吧?可是他偏不,讓她覺得自己像被他耍著玩。
「這句話好像是我們每次交談時你必備的言詞。」他輕笑。「可是我不能從命,因為我從來就不想放開你。」
「你!」她抬起臉,生氣的往他肩上傷口打去,他及時出手抓住她。
「你要害我傷得更重嗎?」
「哼,痛死你最好。」梅影收回手,離開他身邊。「慕容少祈,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梅莊的事?」
「我還是喜歡聽你叫我的名字,那種稱呼方式比較順耳。」他咕噥道。
「慕容少祈!」梅影瞪他。他就不能好好回答她的問題嗎?
「好好好,我說就是了。梅莊一出事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但還沒來得及調查,梅老爺夫婦因債務自焚的消息便已傳開。」這是他很疑惑的一點。梅莊事發之後,所有的矛頭全指向他與梅老爺之間的合作,很明顯是有心人為了引開眾人的注意力所放出的消息。
「你為什麼來濟南,又找上郭家?」爹不是那種會張揚的人,梅家與郭家為世交的事,應該沒有幾個人知道才是。
「我來濟南,只是想瞭解一下郭家,順便證實我心裡的某些猜測。」慕容少祈說道。
「什麼猜測?」
「就是——」他突然摟住梅影掠回床榻,俯在她耳畔道︰「我們又有客人了。」
「慕容少祈,你的耳朵倒挺靈。」
幾名黑衣人破窗而入,門外還聽得見打鬥的聲音,顯然他們的同伴已將高繼困住了。
「是你們的聲音太大,吵醒了我。」慕容少祈懶洋洋地道。「如果要進行夜襲,建議你先把輕功練好一點。」
「廢話少說!」黑衣人刻意壓低嗓音,惡狠狠地道:「把飄雪劍譜交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有飄雪劍譜?」慕容少祈反問。
「少囉唆!你交是不交?」
「唉,閣下真是沒耐性。別說我沒有劍譜,就算我有,也不可能交給你呀!」
「不交就休怪我們出手無情。上!」他一聲令下,房內的黑衣人蜂擁而上。
一個晚上遭人襲擊兩次,他算不算得上是「災星高照」?慕容少祈以扇子格開對方長劍,與梅影迅速跳下床。
「梅影,取劍!」
「嗯。」
梅影在慕容少祈的護持之下,迅速拿起劍迎敵。黑衣人來勢洶洶,不讓他們有絲毫喘息空間,慕容少祈雖然閃避敏捷,不過動招之間扯到傷口,血絲漸漸將包紮的白布染紅。
「少祈小心!」梅影邊戰邊移近慕容少祈,瞥見他右肩又開始滲血,不禁心中急切。
兩人背倚著背,合力對抗數名黑衣人,慕容少祈心中有數,知道這群人今晚不達目的絕不會罷休。
「梅影,你先走。」慕容少祈護著她一路往門外退。
「不要,我們一起走。」
「別在這個時候跟我唱反調。」慕容少祈的聲音裡有絲惱怒。這種時候,她就不能聽話一點嗎?
「我絕對不會丟下你。」她很堅決。
黑衣人哈哈大笑。「你們別再依依難捨了,只要交出劍譜,我保證不會傷害你們。」
「唉,這位仁兄,我都說了沒有劍譜,怎麼你聽不懂嗎?」慕容少祈歎息道。
「我不信!」
「既然你不信,我也沒辦法了。梅影,走!」
趁他們分心的時候,慕容少祈和梅影立刻衝出去,然而外面也有人等著他們;兩人隨即被衝散開來。
好機會!為首的黑衣人靈機一動,只要有梅影在手上當人質,還怕慕容少祈不乖乖交出劍譜嗎?他立刻揮劍攻擊梅影,慕容少祈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救人,梅影只覺手臂一痛,下一刻劍尖已抵在她頸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