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對他下毒,我根本沒有見過喜公公,不信你可以問他。」沒有做過的事,她絕不承認。
「你若要對他下毒,何需露面?」他冷笑。
水湄看著他寫滿不信與氣怨的臉,他根本不相信她,也不會聽她解釋;他已經判了她有罪,她的解釋只成了狡詐的脫罪之辭。
她愛他,他卻不再相信她的愛,她還能說什麼?
水湄綾緩站了起來,最後一次說道:「我承認對你有所隱瞞,但我沒有存心欺騙,也沒有對你義父下毒。」
「你不必再說了,進府殺人,就是死罪!」他抬起手,掌心運足了內力狀似要朝她劈去。
水湄一看他的手勢,就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水湄望著他,一步一步移到他面前。
「想殺我,你隨時可以動手。」她停在他面前,緩緩閉上眼。「但我真的沒有下毒。」
她臉頰上猶有未干的淚痕,神情蒼白脆弱。熾烈望著她的臉,抬起的手掌怎麼都無法揮下。
「你──」他的手猛然往身旁一扣,桌面應聲而斷。
水湄張開眼。「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過,為什麼不殺?」她靠近他,抬頭正視他的眼。「既然我罪無可恕,那麼就算了吧,我不會再解釋;如果你認為我真的能下毒害你的義父,你現在就替你的義父報仇吧!」
她就在他面前,她不會躲、不會反抗,一死百了,不必再為情所苦。
她愛他,甚至可以為了他放棄一切;可是他呢?對她一點點信任都沒有,也不給她任何解釋的機會,愛情……真的這麼薄弱嗎?他說過愛她的,為什麼就不能因為愛她而給她一點點信任?
她的眼裡明明白白寫著絕望與心傷,但是熾烈何嘗不痛苦?
他殺不了她,如何對義父交代?
水湄……夜魅……可惡!
他將怒氣再度發洩在房內的擺設上,但……就是無法放任自己真的去傷她分毫。熾烈氣她,更氣自己,傷不了她,只代表了一個事實──他還愛她。
愛她……哈哈哈……他瞬間淒厲的大笑,他怎麼會去愛一個擁有蛇蠍心腸的女人?!水湄捉住他的手。
「夠了,不要傷害你自己,如果你要恨,就恨我吧!殺了我,可以替你義父報仇,你動手呀?」她抓著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打。
「湄兒!」他大吼,掙扎間,兩人同時跌坐在地上。
淚眼再度矇矓,兩人相視,再也沒有往常的親匿與歡樂;熾烈怒火仍在,水湄只有暗自心傷。
她伸手想再次撫摸他的臉,熾烈卻閃了開來;水湄的手和心再也沒有著處。
「為了能和你在一起,我願意放棄夜魅的身份;狂劍說我傻,可是我沒有後悔。因為有你,我只想當水湄。」她哽著聲音低語。
熾烈沒有說話,臉上的表情也沒有變。
「我以為,只要我不再是夜魅,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誰知道上天就是這麼愛捉弄人,不肯給你我一個好的結果。我不怪你,也不怪任何人,一切都是命運;但除了身份我沒有告訴你之外,我沒再騙過你。」
「但是你卻傷了義父。」
「我沒有。」她再度否認。「如果我真的有意要被喜公公,我何必用七步追魂?那麼明顯的線索任誰都會猜到毐是夜魅下的。」
「如果我不知道你就是夜魅,自然不會懷疑你。」
「你……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沒有理由該相信你。」他站起來,狂怒已然消失,但冰冷的神情並沒有軟化。
「交出解藥,立刻離開這裡。」
水湄抹去眼淚,也站了起來。
「我沒有解藥。」
「什麼意思?」
「從留在你身邊開始,我的身上就沒有放任何毒藥。你是我最親密的人,我所有的東西是你買的,我的衣服……你也脫過,我的身體沒有一處是你不瞭解的,你什麼時候看過我用毒?」水湄倔強的反問。
她不再解釋了,如果他不肯冷靜好好的想,她說再多都沒用;反正是在吵架,她才不管什麼文雅不文雅的用辭。
她大膽又犀利的言辭令熾烈皺眉。
「交出解藥。」
「解藥沒有,只有命一條。」水湄昂首挺腰,不再被動的扮演弱者。
「你……」熾烈再度抬起手,咬牙道:「你真的以為我下不了手?!」
水湄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那你就動手呀!」她嚷回去,存心惹怒他。
「你──」
「大哥。」月靈及時趕來,碰上的就是這劍拔弩張的一幕。她立刻衝進去將熾烈拉開。「別衝動。」
「除了她沒有別人。」他對月靈視若不見。
「殺了她也救不了義父。」月靈很冷靜。
「但至少可以替義父報仇。」
「大哥,別傷害自己。」月靈阻止他,低聲勸道:「如果你可以傷了她自己卻不痛苦,我不會阻止你。」
熾烈一愣,偏轉開身。
月靈看向水湄。「你走吧,這裡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你要放我走?」水湄不相信。
「這是唯一的一次。」月靈清楚地說,「如果你再傷害了義父、或者大哥,東廠不會善罷甘休。」
「你……我會記住。」水湄再望了熾烈一眼,隨後毅然踏出房門。
「靈兒,不能放她走。」熾烈欲阻止,水湄巳離開。
「不放她走又要如何?」月靈歎口氣。「大哥,你騙不了我的,你明明還愛她,真傷了她,你不痛苦?」
「我……」可惡!熾烈一掌再往身旁的房柱劈去。
「大哥,別這樣。」月靈拉住他,看著他自責的臉,她再度歎氣,只能勸道:「大哥,劉御醫會有辦法救義父的,現在義父的安危最重要,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
熾烈看著她,好半晌終於點了點頭,跟著她回到常喜的房內。
月靈依劉御醫交代的方法要熾烈去煎藥,暫時轉移熾烈的注意力。
雖然一切的跡象都指向下毐者就是水湄,但毒真的是水湄下的嗎?她又哪裡來的機會?也許她該問一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