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靈一窒。「就因為……他曾經是天綬門的人?」
「沒錯,」常喜冷酷一笑,「烈兒的死,咱家與天授門是新仇加上舊怨,狂劍也曾經幫傅鴻儒來對付過咱家,咱家絕對不會放過他。」
月靈搖搖頭,永遠無法理解這樣的仇視來、仇視去,有什麼意義。
「靈兒,聽義父的話,忘了狂劍,這輩子你跟他不會有結果。」常喜讓月靈坐下。「平王爺很快就會來,關於你失去貞潔的事,你一個字都不許對王爺說,所有的事都交給義父,義父一定會讓你順利嫁進王爺府。」
「不,我不會隱瞞平王爺。」她拒絕。
「靈兒!」
「義父,請你原諒靈兒不孝,是靈兒的決定,靈兒會自己承擔所有的錯,不會連累義父。」
「你想做什麼?」
月靈突然跪下,磕頭感謝常喜的養育之恩。
「義父,謝謝你教養了靈兒這麼多年,靈兒無法承歡膝下,請原諒靈兒。」她又磕了三個響頭。
「你這是做什麼?」常喜大驚失色地扶起她。
「拜別義父,請義父不必再為靈兒費心了。」她平靜地回答。
「不許你做傻事!」常喜怒吼,「你以為向王爺坦白一切,讓王爺把一切事怪在你身上,狂劍就可以平安了嗎?」
月靈的表情告訴常喜,她的確是這麼想的。她要用自己的命換狂劍的平安,常喜又氣得肝火大動。「好、很好,為了一個狂劍,你居然連義父都不要了。狂劍夠本事,能將你迷成這樣。」常喜怒極反笑。「靈兒,義父可以明白告訴你,就算平王爺肯原諒狂劍,義父也絕對不會放過他。」
「義父!」月靈面容一僵。
「義父不必怎麼做,光憑狂劍半途襲擊迎娶隊伍,咱家就可以以行刺王爺為由,拿他當刺客治罪,狂劍只有死路一條。」哼!常喜拂袖欲出房門。
「義父,不要!」月靈拉住常喜。「義父,求求你,不要這麼做。」
「膽敢半途劫走未來的王妃,狂劍是自尋死路。」常喜毫不留情地說,「靈兒,你是咱家最疼的女兒,咱家可以看在你的面子上給狂劍一條生路,就看你怎麼做。」這是他最後的撒手鑭,不信月靈不就範。
看著常喜冷怒的表情,月靈突然明白了,也覺得悲哀。
這是大哥最後的感覺吧?
因為心寒,原本效忠感恩的心頓時變冷,什麼樣的恨能令自己一向敬重的父親用盡一切方法來威脅欺騙自己的子女,手段卑劣也無妨?曾幾何時,那個關愛他們的義父已被權勢與私慾腐蝕了心?
她知道義父對她、對大哥,除了利益再不會有關愛了。那些關懷、著急都只是為了想讓她順從而已,偏偏她不再順從,所以他變了方法,從善誘改為威脅。一個一手將自己撫養長大的父親可以不斷地算計自己,相較之下,身旁那一顆始終守候與付出的真心顯得多麼可貴。可笑的是,掙扎了那麼久,她終究得做出選擇。
第十章
「好,我會照義父的意思去做。」月靈聽見自己空洞的聲音。
「真的?」
「是。」她麻木地點點頭。「只要你放過狂劍,不再追殺他,我會依照你的意思,嫁給平王爺。」
「這才是我的乖女兒。」常喜欣慰地笑著。「你好好休息,再不久王爺到的時候,我再派人來通知你,你收拾好行李,等著當平王妃就好。」
常喜滿意走出門,命兩個人在房門外看著後,這才離開。
月靈對外在的一切事物不再有感覺。
是心痛、是失望、是心傷,以致什麼事對她而言都不重要了。她咬住下唇,卻止不住因為情緒激動而再度引發內傷,暗紅色的血液流出,成為她蒼白面容上惟一的妝點。
摀住胸口,她顫巍巍地攀向床,意識昏沉。傷口的痛、心口的痛,她已經不知道哪個比較重了……
###
平王爺在隔天一早到達,一到驛館,就要求見月靈。
常喜親自來叮嚀了月靈好一會兒,才將王爺請進來。為了尊重平王爺,常喜特地將看守月靈的兩名護衛調走。讓兩人在驛館裡的庭院能放鬆心情地相聚。
平王爺看著一臉平靜、卻蒼白、憔悴的月靈,忍不住心疼地走向她。
「靈兒,你受苦了。」
他伸出手想撫摸她,月靈卻退開。
「靈兒參見王爺。」她木然地行著大禮,生疏得像是名陌生人。
平王爺皺起眉。
「靈兒,起來,你不必對我行這種大利。我們很快就會是夫妻了,夫妻之間不必計較這麼多。」
「謝王爺。」她從命起身。
平王爺拉著她一同坐下,月靈卻再次閃開,平王爺的眉頭皺得更深。
「靈兒,你被狂劍擄走後,本王一直很擔心你,與喜公公的東廠配合四處找你,現在看到你平安回來,本王就放心了。」
「謝王爺關心。」她始終低著頭,語調低啞。
「是本王的疏忽,才讓狂劍有機會劫走你,本王保證,以後絕不會再有這種錯誤。等到了洛陽,本王會加強戒備,絕不再讓你受苦。」
「謝王爺。」加強戒備?那麼以後她再也見不到狂劍了嗎?想到這裡,月靈的眼神更加飄遠。
「靈兒,你怎麼了?」在她臉上,他看不見任何一絲生氣,只有一徑的蒼白與空洞,疏遠而僵硬。
「沒什麼。」她沉然低語。
平王爺不相信。
「告訴本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不是在狂劍擄走她的期間裡,傷害了她,否則她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王爺不會想知道的。」月靈淡淡地回道。
「將事情告訴本王,本王不會放過任何傷害你的人。」他鄭重地聲明。
月靈終於將眼神投注在平王爺身上。
「王爺是真心想娶月靈為妻嗎?」
「當然。」他毫不遲疑地點頭。
「即使月靈鍾情的——另有其人?」
「是誰?」他臉色微變。
「王爺會殺了那個人嗎?」她不理會他的問題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