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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你要找工作,可以讓你大哥想辦法呀。」

  「媽,我想讀書。」殷書霏看向沒有出聲的父親。「爸,我總要學著照顧自己的,你說過,我可以追求自己的理想,不是嗎?」

  十三個月中,她有整整七個月是待在醫院裡,就算後來出了院,她仍三天兩頭就往醫院跑,一直到了最近兩個月,嚴醫生才宣佈她的復元情況很好,抵抗力也在增強中,再過不久便可以完全和正常人一樣生活。

  她不想這麼無所事事下去,不想讓自己的腦子裡只記掛著一張臉,雖然那個人已經離她很遠。

  殷母仍是不願答應,但殷父卻開了口,「謙兒,嚴醫生是這麼說的嗎?」

  「是,她說小霏的身體狀況愈來愈好了。」殷慕謙回答。「小霏跟我提過這件事,我也請教過嚴醫生;現在距離下學期還有兩個月的時間,只要小霏的身體一直這樣保持下去,沒再出什麼問題,那麼她以後只要半年回醫院做一次定期檢查就可以。」

  殷父想了想,道:「小霏,你真的確定了嗎?」

  「嗯。」殷書霏點點頭。

  「謙兒,那麼這件事就由你陪小霏去辦吧。」

  「謝謝爸!」殷書霏終於露出了笑容,然後回房休息。

  「老伴,這……」殷母仍是不放心。

  「孩子們長大了,總有他們的路要走。小霏是我們的女兒,我對她的擔心和你一樣多,但我們總不能一直將她關在家裡。一年前她的離家,我們就應該看出來,小霏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只要她能照顧好自己,無論她做什麼,我們都該支持。」

  殷母何嘗不知道,只是她實在不願意再承受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那種擔心,一次就足夠。

  「別擔心,既然那麼難的生死小霏都能熬過,以後再也沒有什麼能難得倒她的。」殷父邊安慰著妻子,也對兒子交代著,「謙兒,小霏和你一向親近,有什麼事,你多護著小霏,知道嗎?」

  「我知道。」殷慕謙點點頭。

  護著小霏?殷慕謙的唇角有著一抹苦澀,只怕那時間也不多了。

   ☆ ☆ ☆

  「這星期,她去做過復檢了嗎?」

  「沒有,明天才去。」

  「她好嗎?」

  「沒有什麼大起大落的情緒,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喜怒哀樂。從她醒來以後,她就一直很配合接受治療,這些你都知道的。」

  另一端的石川徹沉默了。

  「為什麼不讓她知道你一直在關心她?我看得出來,她很想你。」

  「是嗎?」

  「有時候,我寧願她是昏迷的,因為只有在那個時候,她才放輕鬆的。」

  石川徹沉默了一會兒。「你實在有點雞婆。」他下了個結論。這一年來的聯絡,足夠讓他瞭解這群小女人在動些什麼腦筋;方韋昕會這麼說,不過是想激他罷了。

  「雞婆?」她相當不以為然。「怎麼不說是你動作太慢,弄得我們這些人都看不下去了?!」

  「我有我的理由。」

  「我知道。」

  為了讓殷書霏能安心平靜的接受治療,石川徹人雖然沒來,但是三不五時、也不管什麼時間,一想到就找她問問;甚至在那段骨髓移植後的危險期,殷書霏一陷入危險,他不顧一切、不管幫內還沒結束的內鬥,立刻飛來台灣親自守著她,直到她的情況穩定後,他又在她沒醒之前便離開。

  當然,這些除了他本人,就她們這幾個女人知道了。

  「時間到了,我會帶她走的。」

  「好吧、好吧,隨便你了。不過我告訴你,她決定要復學了,像她這麼美麗、我見猶憐的女孩子一旦進入校園,很快就會成為別人追求的目標;如果你再不來,到時候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哦!」

  字一打完,方韋昕很賊地結束連線,關掉電腦。

  「昕,你真是壞心。」一旁的嚴流瑩忍不住直笑,幸好原人浩一直扶著她,否則怕不早掉到椅子下了。

  「壞心?!還好吧。」方韋昕一臉無辜。「我是好心提醒他耶,誰教他動作那麼慢。」

  嚴流瑩一臉的不以為然,才想把她的「神跡」一一點出,原人浩倒是先出聲了。

  「別氣,昕總會遇上她的剋星的,在那之前,我們只要記得有『某人』來算帳的時候趕快閃遠點就行了。」想想自己不久前也曾受過這位小女人的「照顧」,不過她沒整他就是,說起來還是自己一身傷所換來的特別優待,聽說幽和向煒就被整得很慘。

  「講得我好像壞心的巫婆似的。」方韋昕微皺了鼻。

  嚴流瑩和原人浩相視一眼,然後笑了出來,不約而同地道:「你不是壞心,只是不怎麼好心而已。」

  方韋昕露出了個甜甜的笑,甜到讓嚴流瑩與原人浩毛骨悚然的先溜了。

  想來這輩子要看到方韋昕遭「報應」大概很難了,唯一能讓她心悅誠服的寒千雪又不在,他們還是乖乖看戲就好,免得成為被「拖累」的對象。

   ☆ ☆ ☆

  台北與東京,是同樣擁擠且充滿繁華的城市。

  相似的景致,讓殷書霏有著相似的心情,相同的心一樣有著茫然,不同的是她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分散心底那愈來愈大的聲音。

  她如願的復學,卻在回到學校的短短一個月內,迅速引來一堆她不曾想過會遇到的事。

  如果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張臉會引來什麼麻煩,那麼她現在知道了,但是她卻一點感覺也沒有,一貫的漠視,聽說傷了不少人的心。

  這些聲音,她聽得見,卻不曾在她心裡駐留過。她的生命,是強留下來的,如果連死過一回都沒能教會她該珍惜什麼,那還有什麼能夠令她在意?許多時候,她心底那根屬於感受的神經,是空的,什麼也入不了她的心。在經歷過一回生命的摩難後,她變得安靜了,不再有以往天真愛笑的活潑,只有沉靜。

  唯一能牽動她情緒的那個人,曾信誓旦旦不會放她走的那個人,如今已不知在何方;她知道方韋昕和嚴流瑩一定清楚,她卻沒想過要去探問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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