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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應致遠吃力的將師弟們一個個扛回房,薛大娘殷殷囑咐著,「藥兒,雲小子是個好孩子,但是,你們還是得正正經經的拜過堂才好,要不那些男人不知道要尊重咱們。我可要趕緊回家幫你辦嫁妝……放心,乾娘就你這麼個乾女兒,一定會讓你風風光光的!」
「乾娘。」唐藥喚了聲,拉住薛大娘的手。這溫暖的手……和娘親多麼像啊。「我捨不得你。」
「傻孩子,你嫁了之後還不是留在這兒,哪天不打我門前過?」薛大娘被她逗笑了,「雲小子配你還真有些勉強……他就是心太好,將來可要好好管束管束他,別讓他老吃虧……」
薛大娘溫暖的懷抱,多麼像娘親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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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外頭傳來的梆子聲,已經是二更了。悄悄起身,唐藥只帶了幾件舊衣裳,背著琵琶,盯著門,她深吸一口氣,勇敢的打開。
上弦月閃著黯淡的光,小小的院子朦朦朧朧的。是否因為隔著層淚,所以看起來格外蕩漾?
明知道要趕緊離開,經過雲濤的房門前,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腳,推門而入。
回到這兒後,他還是每天把臉修得乾乾淨淨,因為他知道,自己喜歡他這模樣。
「你以後……可以留鬍子了。」她很輕很輕的說,愛憐的摸摸他的臉,「我再也不會管你啦。」
愣愣的坐在他床前,戀戀的注視著他。這一去,恐怕再也不能相見了,她一定會……一定會不斷思念他的一切——他的大嗓門,他的笑,他的淚,他明亮的眼睛,濫好人的俠氣,和那雙好大好大的手……
拉著他的手,輕輕按在自己臉上。她閉上眼睛,覺得自己很幸運。
她比許多人都幸運許多,這一生……她再也無憾。
悄悄的關上門,她離開了羅門劍,往四川的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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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雲濤突然驚醒,宿醉未退,頭有點暈。看看窗外,約莫四更天了。
不知為什麼心跳快得很,不知道在不安些什麼。他翻身想再睡,卻怎麼也睡不著。
他心頭不住著慌,總覺得剛剛睡夢間好似看見唐藥在哭……
三更半夜跑去探閨女房間,說什麼都不合宜,但他還是忍不住跑到唐藥的房門外,壓低聲音輕喊,「妹子?你睡了嗎?」
傾耳聽了半天,一點聲響都沒有。這種寂靜讓他分外不安,試著推門,居然一推就開了。
被褥鋪得整整齊齊的,他強自按捺狂跳的心,四處梭巡,赫然發現唐藥向來不離身的琵琶不見了。
「妹子!」他大喊一聲,衝至大門外,街上空空蕩蕩的,只有秋風捲起幾片枯葉,天氣越發涼了。
他幾乎不能思考,赤著腳呆站著,卻不知道要往哪個方向去。
她走了……她居然一聲不吭的走了?!「你說過不再騙我的!」他傷心的大叫。
突然,有人從身後拍了他一下。
雲濤滿懷希望的轉過身,看見的卻是師父,「師父?」
羅霜鋒滿臉同情的看著他,「藥兒往四川的方向走了。」
四川?她想回唐門?「唐門的人恨不得殺了她!他們找到了唐掌門的妾室,那妾室生了唐掌門的兒子,她不知道自己的處境有多危險嗎?!」
羅霜鋒嚴肅的望著他,「孩子,別衝動,她的腳程不快,又走沒多久,你一定追得上的。先進來吧,你鞋也沒穿,盤纏也沒帶,想去哪兒?」
雲濤焦急的望了望大街那頭,終究還是不敢違逆師父,跟在他身後進門。
隨著師父回到自己房裡,他胡亂的套上外袍、鞋襪,又東摸西摸的打點包袱。
「雲兒呀,你知道藥兒為什麼自願回唐門?」羅霜鋒語氣沉重。
「她不想拖累我們。」雲濤停了下,又繼續打綁腿,「但是,一定有辦法的!除了回唐門送死,一定有其他辦法的!為什麼她不先跟我商量——」
「沒有辦法。」羅霜鋒搖了搖頭,「我們羅門劍要跟唐門相抗衡,無異螳臂擋車。藥兒這孩子心思細密,應變也快,與其留在這裡拖累我們,她寧可自己去面對。」
拖累師父和師兄弟……他的手簌簌發抖。「……師父,原諒徒兒不孝……我若去追妹子,恐怕唐門會……會……」
「可不是。若我功力還在,大概還能擋一擋,可若要靠你們這群不成材的弟子,我看還不如引頸就戮。」羅霜鋒突然一拍桌子,瞪著他,「所以,龍雲濤,我將你逐出師門了!」
雲濤錯愕的張大嘴,猛地跪了下來,「師父!」
「但是,你是我羅霜鋒的孩子,你該叫我一聲爹。」羅霜鋒撫撫他的頭,「孩子,你向來死心眼,既然認定了藥兒,到死都不會改了。你就帶著藥兒藏匿幾年,這事兒總會淡的。既然將你逐出師門,料定那唐門也拿我沒辦法。」
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雲濤撲在師父膝前哭了起來。
「師父……爹……」他哭得唏哩嘩啦,「您的恩情,我……」
「父子倆說什麼恩情。」羅霜鋒眨了眨眼睛,不讓雲濤發現自己眼底的淚光,「趕緊追了去吧,遲了,就後悔莫及了。」
雲濤砰砰砰連磕了三個響頭,這才衝了出去。
羅霜鋒看著他的背影,喃喃的說,「這天……總是會亮的。」
第七章
臨波鎮是雲濤從小住到大的地方,每條路都熟得很,要想追上唐藥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怕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不知會出什麼花招,若是她出了臨波鎮,他這天生的路癡,說什麼也追不上她的。
轉了半天,雲濤發現自己又迷了路徑,突然沮喪起來。難道他再也見不到她了……望著濛濛亮的天色,他劍眉一擰。既然如此,他就到唐門等她!死也要死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