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蘭再眨眨眼,困難地吞了口唾沫,「那,就是說,剛才那個南宮公子,就是你的……未婚夫?」
沈莓再次點頭,有些擔心地看著小蘭越瞪越大的雙眼和擴張到極致的嘴巴。她要不要緊?
全場靜默。
「不可能!你怎麼會是南宮少夫人?」小蘭尖叫出眾人的心聲,讓大家心有慼慼焉地首肯。
即使是想像力最豐富的人也沒辦法把眼前這個小姑娘與俊逸的南宮少主聯想在一起,這絕對超出常規,絕對在情理之外!
沈莓可以理解他們的震驚,然而上天安排從來都是不可思議的。看來他們需要時間去消化,她無奈地回頭對同樣反應遲鈍的南宮世家屬下說話:「初次見面,各位好。有沒有人可以給我找件乾淨的衣服?」
一幫人這才回神,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其中一個較為年長的人走出來,躬身行禮:「沈小姐,屬下姓張,是這裡的主管,您請跟我來。掌櫃,還不趕緊準備一間上房,備妥衣物,讓沈小姐梳洗?」
「是、是。」掌櫃的神志尚在九天之外,應聲之後仍呆站著,經張主管狠瞪一眼後方驚跳起來,「呀!都愣著幹嗎?快收拾上房!快燒熱水!快去準備衣物!快快快!」
眾夥計大亂,慌慌張張地各自行動。因為驚嚇過度,乒乒乓乓地又損失了不少物件。
二樓的上房內,沈莓已經把自己弄乾爽了,正端坐的梳妝鏡前。小蘭在給她梳頭,因為沈莓的右手受傷,所以小蘭來幫忙梳洗,此刻她的神情仍有點呆滯。
「小蘭,」沈莓突然笑出聲,「你真的被嚇到了?」
「可不是,你竟然是南宮少夫人?!」小蘭誇張的神情充滿了不可置信。
「誰想得到就是那個南宮世家呀!不然我們怎麼敢叫你的送魚呢?!呀,我們對你這麼失禮,你不會生氣吧?」老天,未來的南宮少夫人耶!
「哪有失禮?你們救了我,又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們呢。」
「沒什麼了啦。哎,我說你真有福氣,可以嫁給名滿天下的南宮寒,不知道有多少姑娘會羨慕死你呢。十天前,我爹娘把你帶回家,你渾身是傷,整整躺了四天才能下床,我們真沒想到你要嫁的就是那個鼎鼎大名的南宮寒。」
沈莓笑笑,她有福氣嗎?算是吧。儘管充滿波折,她仍平安活到十八歲了,不是嗎?家人也平安健康,無災無禍,夠幸運了。這些年來,她早巳學會平淡地面對命運。一切上蒼皆自有安排,凡人只須接受,深味其中的甘苦。
她其實是很宿命的。福禍相依相存,幸運中往往暗藏危機,厄運時往往會峰迴路轉,天意難測。幸與不幸,霉或不霉,端看你怎麼看待。
依她看來,南宮寒對她來說並不是一個好對象。他太優秀了,自己怕沒那個福氣。但她與他既然此生注定有一段姻緣,就不必妄自猜測是福是禍,順應天意吧。
而南宮寒看起來也不滿意自己,沒關係,相信他們之間能找出一個較為合適的相處方式的。
「或許,我是幸運的吧。」她衣食不缺、父母健在,又有一個人人羨慕的好親事,還奢望什麼呢?
「對呀。你看你今天出門,沒想到就正巧碰上南宮少主,也真是巧得奇怪。」小蘭越說越興奮,她也很幸運呀,有幸親眼見到南宮寒,還能結識南宮寒的未來夫人!
沈莓又是笑笑,看看打理得差不多了,站起來握住小蘭的手,「好了,小蘭,我就要去洛陽了。你們的相救之恩和這段時間來的精心照顧,我永世不忘,改天一定登門拜訪,答謝你們。」
「不,能遇到南宮世家的少夫人,是我們的福氣。何況這些天,我們對你有很多失禮的地方,你不要介意才對。」
「登門拜訪是絕對需要的。」
小蘭還想推脫。卻被敲門聲打斷,有個小二在門外說:「少夫人整理好了嗎?少主說要上路了。」
「可以了。」看來南宮寒是個討厭拖拉的人。像這種性格的人一般都是不願被束縛的,那麼這門親事也必因約束了他而使他不悅吧。沈莓和小蘭一起往外走,一邊思量著。
拜她許許多多奇特的經歷所賜,她擁有了超凡的敏銳和鎮定,凡事細心謹慎,對任何事皆能以局外人的客觀目光去觀察。
然而……很顯然,老天不會因為她的細心謹慎而停止對她的惡作劇。
就在她們下樓時,眼看著就差幾個階梯了,而南宮寒也已站在店門口。這時——「啪」!沈莓腳下的階梯突然就垮了,眼看就要一頭栽下去了,幸好小蘭眼疾手快地扯住她的衣袖。還來不及鬆口氣,袖子竟然選擇在這時候裂開!然後,身子已經前傾的沈莓只能繼續傾斜,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與地板作了一個結結實實的親密接觸。
「小莓!」
「沈小姐!」
一干人跑下來扶起趴在地上的她。沈莓抬起跌腫的臉,正好對上南宮寒不可置信的眼——
不——是——吧?!
* * *
南宮世家。
到處張燈結綵,一片喜氣洋洋的紅。僕人們往來穿梭,南宮世家子弟則個個衣著整齊面帶喜氣,江湖各門派來祝賀的人也來得差不多了。
今個兒是南宮世家少主、天下第一年輕高手南宮寒成親的大喜日子,豈可不隆重熱鬧一番?雖然新郎倌仍是冷著臉,但人家是絕頂高手,這樣的神情才符合他的身份,不是嗎?
此時他厭惡的看著自己一身拙拙的紅,感覺自己像是關在籠中的怪獸。
瞧見三位好友隱在看熱鬧人群中,向他笑得該死的愉悅。混賬!他竟然淪落到這地步!
一名小廝手捧新郎倌該掛上的紅絨球,鼓足畢生的勇氣走近渾身散發著寒氣的少主,顫顫地道:「少主,這個喜球……」好冷!南宮寒陰沉的一眼凍住了他末完的話,也讓他不由自主緩緩退了下去,忘記了自己的職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