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淨猜得不錯,她很瞭解石立堯,對於林淨這樣一個行事乖張的人,竟產生惺惺相借,甚至想要進一步籠絡她。
「想到對我的懲罰了?」被關了幾天,終於被帶出儲藏地窖,林淨一身骯髒,身體明顯消瘦,卻不減桀驁不馴的氣質,對石立堯挑眉說道。
霍麟這幾天根據「林善益」這個名字進行搜索,發現一個大秘密,當手下傳來一張林善益的照片時,他驚覺這個男人的熟悉,於是回想起當初林淨曾視為寶貝的一張照片,照片裡的中年男子就是林善益,一切謎團也得到解答。
石立堯得意地開口:「我們查出你的底細了,林善益是你的父親,也就是幾年前南關的關長,在一次幫派火並中戰死,於是陳春曉才繼位成功。不過根據內部消息,林善益是被陳春曉派的人馬埋伏殺死,卻假裝是被對方擊斃,以便自己順利奪權。你是林善益的獨生女,與母親自小移民美國,想必你是從南關內部親林善益的部下口中得到消息,知道自己父親的死不單純,於是在一年前回國投靠陳春曉,並認賊作父,為的就是策動這一次的計謀,想藉北道的勢力滅掉南關,以報殺父之仇!」
一疊調查資料兜頭灑下,淨是林淨在美國的成長報告。
林淨撿起身旁的一張學歷影本,上面密密麻麻記述在校表現,於是她揚起冷笑。「挺詳細的,看不出來你這麼用心。」
說完,無所謂的將紙張拋向一旁。「你已經對我瞭若指掌了,也知道我的計謀,不過對我來說,心願已經完成,不在乎你想怎麼處置我。」
石立堯獰笑。「你有很冷靜的頭腦,計劃這麼久還能不動聲色,證明你是一個難得的冷血人才,我得好好地想想該怎麼利用你。」
林淨的眼神清冽,態度輕忽。「我強烈建議你殺了我,替你父親報仇,一報還一報嘛!」
石立堯忍住怒氣,對她恨得牙癢癢的,可是這麼冷靜殘忍的人才百年難得一見,與他不相上下,殺了未免可惜。
「我不會殺你。」石立堯說道。
林淨挑眉。「為什麼?」
石立堯像是欣賞藝術品般,對林淨評頭論足一番。「我喜歡你的狠勁,我猜想,你的目的除了殺掉陳春曉為父親報仇外,還很想拿下南關,繼承父親的志業,我說的沒錯吧!」
林淨嘴角牽動。「沒錯,果然我們是同一類人,你很瞭解我的心思。」
石立堯充滿了得意地笑。「這世界上的事物,有什麼是我不能掌握的,哈哈哈……」
「好,說出你的計劃吧!」林淨也不囉唆。
「雖然南關死了陳春曉,群龍無首,但是各地堂口卻各自擁護人選,爭鬧不休,讓我一時之間也拿不下來,這樣吧,你就用你的影響力,統一各地勢力,若聽從的就收編,若有反對,你就直接挑了那個地盤,為我北道開路。」
「聽來對你百利而無一害,那我有什麼好處?」
石立堯上前揪住她的領口。「你還想要什麼好處?能饒你不死已經是莫大恩惠了,少在那裡拿喬!」
林淨甩開他的手,不以為意地說:「好好說嘛,幹啥動手動腳,也不就問問罷了。」
石立堯彷彿天生就有虐待人的傾向,他一把又揪住林淨蓬鬆的亂髮,咬牙切齒地說:「我倒要看看你的能耐到哪裡,這件任務我不會支援你任何人馬,而且會讓霍麟監視你所有的行動,可別搞怪或者擁兵自重,林淨,你絕對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說完,一把放掉她,毫不憐香惜玉。
林淨站穩了,摸著自己被扯痛的頭髮。「真是粗魯……」她實在搞不懂,石立堯怎麼會這樣對女人,難不成他愛男人?
霍麟充分見識到林淨的冷靜與冷血,這陣子他天天監督林淨的行動,南關從北到南的分部被她—一踏遍,由於石立堯打定主意不聞不問,要看看她的能耐到哪裡,因此並沒有給予人力的支援,所以林淨統整南關的過程非常辛苦,除了早就折服於她的小部分人馬外,其餘所到之處都遇到反抗。
不過也因此看到她的深謀遠慮,她在南關這一年,早就埋下各地樁腳,利用從前父親的舊勢力為自己鋪路,而她的小部分部下也是精銳,通常很順利地將其餘烏合之眾統整,霍麟想,如果林淨不進入黑社會,反而走的是正道,必是不可多得的將帥之才!
每當林淨處理火爆場面時,他常常忍不住想要出手幫忙,但是殘存的恨意,卻使他冷然地袖手旁觀;而林淨也不討饒,就算全身傷痕,也狠勁十足的以牙還牙。在這個誰的拳頭大誰就有力量的黑道生存法則中,林淨慢慢得到她該擁有的勢力,而當霍麟坐享其成接收她辛苦打下的地盤時,她也二話不說,拱手讓出;於是理智上雖不允許,但在情感上,霍麟的心正以一種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速度,慢慢沉溺,終致不可自拔。
第八章
結束完一個堂口的盤整,林淨累得走向「Tears for Fear」,投給酒保陳瀚一個虛弱的微笑,要了一杯不摻水的威士忌,便坐在吧檯,她需要好好放鬆一下。
霍麟仍然跟著她,但這些日子以來,他拒絕跟她交談,冷眼旁觀的當個監督者的角色。
「坐下來吧,我們好久沒有在一起喝酒了。」林淨慵懶無力地說道。整個人也趴在吧檯上,無意識地玩弄酒杯。她回想與霍麟許多溫馨的回憶,在她戒毒後的調適期裡,只要那種又癢又痛的癮頭襲來,她就靠著煙酒麻痺自己,而霍麟也是二話不說,陪著她喝酒抽煙,好幾次半夜犯癮,他們在便利商店買了酒,直接蹲在路旁喝起來,那種共享的溫馨,只怕這輩子不會再出現了。
霍麟想到的也是同樣的回憶,但他卻緊緊皺著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