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天堂鳥的眼淚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白天 黑夜

第 27 頁

 

  姍姍的思緒飛快輪轉,如果不做些努力,他們之間無法有結果,她不能坐視他傷害自己的父親,卻又放不下他,她該何去何從?

  這是一場豪賭,拿自己的幸福和尊嚴做賭注,勝是雙贏,敗便是血本無歸了。

  但她雷姍姍向來不是個遇到困難會逃避的人,她會直接迎向困難,比比看誰會先倒下。所以她寧可下往,至少機會是一半,總比零來得強。

  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雷柏仲,不論眼神或口氣都是堅定的。「好。」

  她要賭睹著季殊群對她的愛與對父親的仇恨,哪個比較濃。

  雷柏仲又驚又喜地看著女兒,他本來已不抱希望,萬萬沒想到珊珊還是答應了。

  「謝謝……女兒,苦了你了,爸爸真是對不起你。」雷柏仲只能說謝謝,他伸起手撫著姍姍的臉頰,第一次這麼深刻恨起自己來。

  姍姍把雷柏仲的手拿下,放在自己的手上,堅強地笑著。「爸,你放心吧,你有一個絕對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女 兒,永遠打好最如意的算盤,會堅強面對所有困難而不退 縮。」

  雷姍姍顯得越若無其事,雷柏仲的心就越酸,姍姍會

  如此堅強獨立,多半是因他不是個好父親。

  綠草如茵的庭院,來來往往的人群簇擁,長條的白桌上,有各式美味、妝點精緻的食物,火紅的玫瑰佈滿整個場內,滿天氣球翻飛,樂聲悠揚中,恍若太平盛世。喧騰熱鬧中,誰知道有沒有人的心中其實是落寞的呢?

  雷姍姍看著鏡中的自己,雕飾精琢的裝扮,完全不像原來的自己,反正今天她不用做自己,而且她也懷疑自己是否真實的存在過。

  今天是賭局的開始也是結束。若輸了,她便要成為另一個身份,所以她不能以真實身份自居,免得結果不盡如人意,徒增傷感罷了。

  殷至謙走過來,將手倚在她肩上,鏡中反射的他,有一張無懈可擊的臉,但是雷姍姍仍因他的碰觸全身起了疙瘩,她挪開自己的身子,逃脫那種令人難受的掌控……看來,也只是季殊群對她的碰觸,她不感排斥罷了。

  「怎麼?新娘子還害羞呀!」殷至謙感受到她的挪移,不以為然地挑起眉。

  雷姍姍白了他一眼,儘管心中在煎熬,她還是無法撤除根深抵固的防衛心與好強。

  「你不會不清楚我們婚姻的基礎不在愛而是利益吧。」姍姍冷冷地說。

  話一出口,雷姍姍便後悔了,殷至謙是一個好人,她利用他就算了,沒理由這樣傷他,只可惜覆水難收。

  果真殷至謙的臉沉了沉,才自我解嘲道:「沒關係,反正過了今天我們就是夫妻了,快準備吧,待會兒大家可要看到最美麗的新娘子幄!」

  雷姍姍有些無奈地看著他。他不知道嗎?還是他也在賭?

  是的,殷至謙在賭,賭夏昊會不會來,只要過了今天,輸贏就會揭曉。

  江凡一副戒慎恐懼地在季殊群身旁問,「少爺打算怎麼做?今天就是雷小姐結婚的日子,少爺難道會坐視不管?」

  季殊群本來埋首在文件難的眼,突然迸射出淬利的光芒,震得江凡向後退了一步。

  「什麼時候你有資格告訴我該怎麼做?」季殊群聲音溫 溫的;卻讓人心底發涼。

  「小的不敢。」江凡退得更遠了。

  空氣霎時靜澆了下來,沉默在空氣之間流動,沒人敢 打破這樣炙人的氣氛。

  季殊群緘默著,心中可不平靜,腦中有不同的聲音正進行角力,掙扎著不知該如何做。

  他無法忘記火焰染紅木柵山頭的夜,天空奇詭的紅色,成為日日揪心的噩夢,也成為他幸福時光的最後天象。然後是匍匐在山路的逃亡,飢寒交迫的在山中待了七天,多少次他看到死神在眼前召喚,卻一次又一次被自己的陳叔推了出來。

  他忘不了犧牲自己孩子性命的陳叔,是如何掙扎地下了這個決定。他的命背負了太多包袱。

  下了山,他開始走,他忘不了走了多少的路,走到腳都潰爛了仍得一直往前走,直至邵薇的父親收養,「夏昊」才完完全全地在這個世界消失了,只剩季殊群。

  他背負這麼多的生命,為的是什麼?只有報復,才能讓這種推心刺骨的恨意稍稍餌平,他怎能放棄?

  可是儘管恨意再濃,腦中有個影像卻揮之不去,始終無法被很給蓋住,反倒越來越清晰,直至與恨成為勢均力敵的拉鋸戰,他開始痛苦了起來。

  季殊群交握自己的雙手,反芻著雷姍姍的話。「你生命的延續若只是為了復仇,那根本不需要留在人世,應該還有其他意義的,譬如說延續眾人的生命……」

  他「啪啦」立起身來,嚇了江幾好大一跳。「走吧!」

  江凡詫異地看向他,好一會兒才恢復神智,用力地點著頭。

  典禮快開始了,姍姍走在長廊下,突然想起三個月前自己也是在廊下,然後季殊群出現了,將她帶走,讓她的生命也開始進入一長串的混亂,但她仍是感謝,可以再度見到這個在她小小心靈裡便深刻烙下影像的他。

  身後有很細微的腳步聲輕響,雷姍姍略一驚愣,很快地轉頭,季殊群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姍姍全身一震,幾乎無法平復自己呼吸的頻律,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季殊群目不轉睛地盯著雷姍姍,彷彿天就要塌下來,他仍不會移開自己的目光。

  他看著雷姍姍窈窕的身材,包裹在改良式旗袍的婚紗下,顯得曲線畢露。

  他覺得自己快被嫉妒的怒火給灼傷。她怎麼可以、怎麼敢嫁給除他以外的人呢?而且,更不可原諒的是她竟敢穿得這樣出色,這小魔女要折磨他到什麼時候?

  雷姍姍故意睜著無辜的大眼,窺探季殊群眼中跳動的 火光與水波,滿意自己這樣的妝扮,美得可讓他噴火卻吃 不到,是最大的強心劑了吧?

 

上一章 下一章
返回封面 返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