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什麼意思?
童晚以手背用力抹去頰上的淚痕,挺直背脊,道:「我才沒有哭哩。」她承認有時會控制不住過於發達的淚腺,但她不願意讓人以為她是個愛哭鬼。
他一把攫握住她的柔荑,制止她以手抹臉的動作。「別揉,妳的手受傷了。」
童晚像是被雷電擊中一般,全身僵直,怔愣住。
柔光剪影中,她終於清楚瞧見他的臉龐。
哇!這個男人的臉真是好看,宛如希臘神祇般端正的五官遠勝她所見過的任何偶像明星,真的太好看了!
完全忘記害怕、生疏,童晚任由他握著她的手,感覺一股奇異的電流奔竄全身。
她想起來了!天雨路滑的,她正急著去找人救許哲嗣脫困,非常緊急……真的……非常……非常……緊、急……
可,她現在卻只能像個沒見過帥哥的傻妞一般,瞅著他猛瞧,著魔似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該不會是已經摔下山死了,直接上天堂見到長相超凡的神人了吧?
「妳又要哭了嗎?」他看著她如小鹿般骨碌碌的大眼。
「沒……沒有啊。」她想起抽回自己的手,再度找回自己的聲音。「我……我應該還沒死吧?」
老天,她問這是什麼爛問題啊?她可是專業記者耶!這就像是去問罹難者家屬的心情是不是很難過一樣的愚蠢嘛!她到底是怎麼了?見到帥哥連舌頭都變笨了!
「妳手腳流了一點血,我已經幫妳擦藥,應該不會痛了才對。」他的聲音很具安撫作用。
原來,被一位帥哥所救竟然會有虛榮的感覺。她吞了吞口水,道:「謝謝你救了我。」
「妳為什麼會認為是我救妳的?」
「直覺啊。」童晚恢復身為記者應有的自信與靈感,她向來是不會懊惱超過一分鐘的。「我專業的直覺向來是很準的,我想你應該也見過我吧,雖然我不是什麼當家主播啦,不過也常會在電視上出現……」
他微微笑了。「我是見過妳。」
童晚滿意地點頭。嗯,理所當然的回答!畢竟新聞人也算是名人嘛……
「那,妳叫什麼名字?」
傻住,童晚眨眼看他,他如果在電視上看過她採訪新聞,應該也會知道她的名字才對啊?怎麼會……?
雖然覺得有些奇怪,童晚還是自我介紹。「我叫童晚,兒童的童,夜晚的晚,是FNN的記者啊。」她反過來問他。「那你呢?你叫什麼名字?」
話才問出口,她又有咬舌自盡的衝動了。天啊!她今天到底是在搞什麼?怎麼老覺得自己表現得像個跟帥哥搭訕的花癡女一樣?
她可是專業的新聞記者,未來的當家主播耶!
「我姓伏名夜。」
他的回答既正式又有修養。童晚直覺有點怪,但一時間她又想不出哪裡不對勁。
「浮葉?你說你的名字叫浮葉?」她偏著頭,好奇。「飄浮的葉子……嗯……好奇特的名字,會讓我想到浮萍。」
「我的名字不是飄浮的葉子,而是十面埋伏的夜晚。」
「哇,不會吧!」她睜大眼,驚訝於他的自我介紹。「伏,好少見的姓哦!不過我知道這個姓,因為大陸內地有一位非常有名的奧運跳水選手名叫伏明霞,她也是這個姓。」
他沒特別反應地看著她,顯然不曾聽過這位知名人士。但她仍逕自說道:「說不定你們在五百年前也是一家人哦!而且更絕的是,她是明霞』,而你是黑夜』,真巧。」
他笑了笑,專注地看她。「我是夜』,妳是晚』,更巧。」
「咦?對耶!」她後知後覺地驚叫。「我們也好巧哦!」
好特別的名字,好奇妙的巧合!不知道是他的視線讓她反常還是怎麼了,聽到這樣的巧合讓她心臟怦怦亂跳。他的名字有夜,她的名字有晚,合起來剛好是「夜晚」,真的好巧哦……呵……
而且,他的「自我介紹」也很有「古味」,呵呵……
可惡,她幹什麼一直衝著他傻笑啊!童晚合上垂涎的嘴,敲敲頭,再度提醒自己是個專業記者,可是有「要務」在身的……啊!
糟了!
童晚驚呼一聲,這才突然想起許哲嗣。
「對了,我的朋友!你有沒有看到他?」她完全忘了許哲嗣還在等著她救。「他受傷了,腳流好多血,他——」
此時,遠方傳來一聲奇特的聲響。
「什麼聲音?」她驚跳起來,這奇怪的聲音是她從未聽過的。
「是黑叔。」
伏夜站起身開門,對著屋外漆黑的夜空發出同樣奇特的聲響響應。
「你……你在做什麼?」她跳下床,挨在門邊向外眺望,除了一片黑,什麼都看不見。
「回話給黑叔。」
童晚相信自己臉上現在一定出現了卡通小丸子的三條黑線。他們是摩登山頂洞人嗎?怎麼會用這麼原始的方式在通訊?
「那個聲音聽起來好像有點遠?你們為什麼不打電話,要這樣用叫的?」像她這種丹田無力的恐怕還喊不出來。
「電話?」他頓了下,帶有粗獷氣息的俊挺五官因為認真思考而散發出另一股獨特的吸引力。她忍不住又看得癡了。
「妳是說那個由貝爾發明,可以聽到遙遠地方聲音的機器嗎?」
「嗄?」怎麼都沒料到他會有此一問,童晚怔住,她想此刻自己臉上的小丸子黑線肯定已經繁殖成六條了。「電話應該是貝爾發明的沒錯啦,但為什麼你……」
「我沒見過電話。」
他的回答很直接,且令人錯愕。
「不……不會吧?」她臉上的小丸子線已經多到可以煮一碗拉麵了。「你這裡真的沒有電話?」
環顧眼前簡樸的小木屋,童晚開始相信他不是在和她開玩笑。接著,她瞄到放在屋子一角的背包,想起自己隨身攜帶的手機。
不囉唆,她連忙翻出手機給他看。「看,這就是隨身電話,你真的沒見過?」
伏夜搖頭,接過手機,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只是稍稍附耳聽了一下,道:「沒有聲音。」他面無表情地把手機還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