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內置著一個大大的澡盆,熱水注滿,白煙裊裊。
男子嘴角別具深意地揚了揚,將懷中半夢半醒的姑娘細心地安置在一旁躺椅上,她螓首微垂,星眸半合,困惑地眨了眨,對住他展現出一抹可愛的神情。
「你你……怎麼還在?」她恍惚地瞧了眼四周,水氣蒸熱著、白茫茫的細小煙霧,「我還在夢中嗎……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可是……我沒有說話,你、你……」
「書姊!」此時,有人不請自進,是鋒弟。「你今天一下午到哪裡去了?我們跟梁記進貨的程序,爹要我問你意見。還有啊,大哥在華陽縣的酒樓道查封,惹上官司了,昨兒個回家要錢,四哥在山西的媒礦業也岌岌可危,還有五哥、六哥--」他邊說邊走,聲音愈來愈近。
「鋒弟--嗚……」曉書剛開口,一隻大掌倏地掩住她的嘴,不教她出聲,她面對著他,眼睜睜見男性的薄唇輕輕掀動,流洩出與自己完全一致的音色--
「鋒弟,我在沐浴,你怎麼連門沒敲就闖進來了?」
曉書的眼瞳中閃爍著明顯的困惑和難以置信,與他略帶捉弄的神秘雙眸相互凝著、牽扯著。想說話,唇蠕動著,避無可避地貼熨著他粗糙的掌心,一邊是極度柔軟,一邊是熾熱的堅實,曉書微微一震,入迷似的看著他轉深的瞳色。
屏風外的男孩頓住,一會兒才支吾地道:「哦--書姊,對不起,我、我忘了敲門了。你不方便,那我、我待會兒再過來。」奇怪,書姊怎麼啦?!以往也不是沒撞見她在沐浴,她在後面洗她的澡,他在外頭談他的事,也沒什麼禁忌,怎麼今天……他思索著,忽然想到書姊十八歲,而自己也滿十二了,再隨隨便便走住她的香閨,果真有那麼一丁點的不妥……
那男子又動唇,「待會兒我就睡下了,你別過來,有事,等天明了再談。」
「喔--那青姊好好休息。我、我出去了。」道完,腳步聲朝外離去,接著是關門的聲響。
緩緩的,他放下大掌,邪氣又溫柔地淺笑。在曉書迷亂的注視下,將捂過她唇的掌心湊近鼻尖嗅了嗅,跟著伸出舌尖舔舐,那神態,好似正品嚐著極其美味的食物,捨不得一次嘗完,要慢慢地眷戀。
今夜接二連三的衝擊,驚懼的、難解的、無比的離奇詭異,累積至現在,已超出曉書凡身肉胎所能承受,身子好痛,每寸筋骨連接的地方都在發疼,而思緒這麼凌亂,翻翻覆覆也找不出解開迷津的鎖匙。
當完全不去想時,她感覺身軀上浮,處在一種微麻的狀態,不會痛也不再煩躁……
就不去想吧……她唇邊淡淡浮出笑花,茫然的眼完全合上,那濃密的睫毛如小扇般,在眼下投印出小小的陰影。
可憐的人兒。這樣教他作弄。
他單膝跪下,手指拂開她散在頓邊的幾縷髮絲,他有人的外表,卻有著尚未幻化的獸類本能,憑著嗅覺、憑著觸覺,他摩挲著女子的軟發,又湊在鼻尖下聞著,喜歡那淡淡的雅氣,他靜笑,虔誠地印上自己的吻。
可愛的人兒。正因楚楚可憐,因而更顯可愛。
他心一動,傾身銜住她的嘴,輕輕吮著柔軟的紅唇,好一會兒才放開了她,而經過滋潤的唇瓣泛著亮透的水澤,他長指揉弄著,眸光轉為深沉,視線隨著指尖滑下,拉開繫在頸上的結,一把將曉書破損的披風扯下丟到旁邊。
衣衫一件件全落了地,她身上僅留著小小的抹胸和襯裙,怕她著涼,他抱起她,手掌微扯,登時襯裙委地,兩條光滑的腿瑩瑩生輝,他忍不住去撫摸!掌心酥酥麻麻,真怕稍稍施力就要掐壞她。
女體是這個模樣嗎?他想著以往從未思及的問題。
許久以前,他亦瞧過她裸露的身軀,在雪原中的月牙池,那時月光親吻她的肌膚,美得有些恍惚,是稚嫩而純潔的。
可現下,她在他的懷中,在自己的膝上,垂眸瞧著,他血液中屬於獸類的野性張狂而起。四年的歲月帶走了她的青澀,那抹淡雅的體香依然,從成熟的身骨裡頭散發出來,纏繞著他每份感覺。
將她安穩地放進澡盆中,溫熱的水恰及胸前,他長指一挑,那唯一蔽體的布塊失卻功能,自在地飄在水面。
以為喉間發出的是野獸的低咆,逸出嘴邊的卻成為人類的歎息。那美麗的渾圓,如羊脂的顏色,貫注著渾然天成的柔媚,然後是靜靜垂掛在胸房上,那一枚銳形的狼牙。
她掛著它,在最貼心的地方。
這一瞬間,他心中翻騰著熾烈的火焰,野性的眼揉進溫柔神色。
四年前,他放手讓她離去,因自己身上有著狼族的恩怨,有許多事等待了結,如今,一切已水落石出,狼父對他不願繼承王位一事雖未釋懷,但遲早會明白,他的性子是不受拘束,是元虛中狠性尚重,習慣了孤寂,若時機來臨,他會如所有狼匹一般,找尋自己的伴侶,專情而唯一的一個。
而今這個小女子呵--他端詳著,鼻子又慣性在她香頰上輕嗅摩挲,低低發出笑聲,這一次,他不會再放手了。
管他是同種還是異類,尋尋覓覓,他找到一個奇特的姑娘。
「我知道你的希望。你告訴了我。」
撩起水為她淨洗,揉著她的發、她的臉龐、她的巧肩,然後是往下的每一寸凝脂,在他掌心化成團團的柔膩。
又是一聲似獸似人的歎息,眼瞳中,那回歸真身才會閃起的青藍火光難再壓抑,掙脫人的枷鎖,燃燒著狼的野性。
他的嘴傾近女子泛紅的小耳垂,低低啞啞的啟口,在現實中,也在曉書的幽夢中同刻響起--
「我來了,不再拋下你……你跟不跟我去?」
第六章--郎如柳絮太癲狂
昨夜,一樣的夢境,夢中,他說著相同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