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他說,語氣持平。
「你胡說……」她低喃,有些哭音。
「我沒有。」
「你胡說……」
他歎了一口氣,長指撫觸著她的軟頰和滲出薄汗的秀額,一下下這麼輕柔,低低哄著:「忍著點,一會就不那麼難受了。」接著,他的手來到她的胸口,整只掌密密地罩在高聳上,毫不避諱。
「你想做什麼?你、你又來欺負人家。」曉書努力要穩住呼吸,見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不禁驚慌失措,又急又氣,又羞又惱。
是錯看他了嗎?連他也來欺陵自己。登時,心無形地痛了起來,眼眶一熱,珍珠般的淚串兒由眼角流下,墜在軟墊上,滲入布料中。
見狀,他又是長歎,一隻大掌以適度的力氣壓住她推拒的兩手,俯下身,無數的親吻印在她的臉龐上,吮著她的淚,吮去她細細的啜泣,柔聲道:「我不是要欺負你。我不會傷害你,絕對不會。你信我的,不是嗎?」
一股熱源由他的掌心溢出,穿透她的左胸,雖然隔著衣衫,那薄薄的絲綢擋不住他引動的熱力,微刺微麻!似有縷縷勁力傳遞過來,注入她的心臟。
「啊--」曉書面泛潮紅,上身弓起,感覺胸臆間的緊悶頓時散去,一團熱在體中流轉,在五臟六腑中來去,好軟好暖,整個人熱烘烘的,心魂趨於平靜。
胸口微微起伏,秀白臉上早分不清是淚是汗,像歷經一場生死大戰。
他絲毫無謂,面容貼得極近,舌緩緩舔舐著她的小臉,像獸類一般,舔過著她的眉、她長長的睫毛,舔掉她鼻尖上的細汗,也舔弄著她微啟的唇瓣。
「是不是舒服點兒了?往後別再吃敲敲蛋。記住了……」
曉書讓他的話震回些許心智,一回神,發覺他早已放開對她的箝制,是自己的兩臂不知何時竟主動攬住他的頸項!箍著他、抱著他,而左乳上,他的大掌還在那兒留連。
「你--」她一驚,猛地推開他,身子朝繡床內翻滾,捉來棉被包住自己。
他位子一移,坐得更進來,目光銳利而邪惡,故意瞄著她露在被外的巧肩和小腳。「我驅除你體內累積的毒素了,你要過河拆橋嗎?」
「別這樣看我!」曉書鼓起勇氣地喊了一句,耳垂兒都紅了。他看得她心發熱、發慌。他治好她嗎?可她的心還是跳得好快,還是不受控制。
「唉--」他好笑地歎息,高大的身軀已佔去繡床二分之一,「不這麼看你,該怎麼看你?何須遮掩呵?你這身軀,四年前在月牙地我已瞧過了,昨夜也教我摸遍了,我還瞧見那枚狼牙,你把它掛在--」
「住口!不准說!」曉書的腦袋瓜轟地猛震,白皙的臉如熟透的番茄,如天邊的霞紅,火燙得驚人,都要冒出煙來了。
他唇角揚了揚,對她的命令不予理會,「你把它掛在」
「不准說、不准說!你這只好色的大野狼!」
她握緊小拳頭,羞急得快要失去理智,想起那雪原石群後的溫泉池,想起那匹大狼詭譎深沉的目光,想起昨夜真是他替自己沐浴淨身,所有女性最隱密、最私自的地方全教他看盡摸遍,他還來說嘴,還一副自得的模樣--
衝動下,曉書捉著軟枕,忽地朝他撲去,舉起來就打,邊打邊委屈地哭,軟枕中的羽毛散了出來,好多好多,又細又白,像長白山地的冬雪,在空氣中慢慢飄蕩,落著兩人一身,小小床帷裡恍若另一個天地。
他雙臂一扯,猛地抱住她,眼神轉為深邃。
曉書在他懷中仰望,手中的軟枕被拋棄在一旁,而這場羽毛雪自顧自地下著、飄著,心的某個部分柔軟了起來,像在雪原的洞中,她倚著洞壁翹首盼望,然後見那匹黑狼由遠處走來,而今,他在她的面前,以人的模樣,緊緊抱住了自己。
眼輕輕合起,因羽毛落在臉上,不及睜開,他的唇已俯下,似有若無地印在自己軟唇上,跟著一聲縹緲的歎息,他的吻加重,舌尖竄入小嘴中,探索著屬於人的吻、屬於女人的芬芳香氣。
或許久、或須臾,當所有羽花塵埃落定,他猶然抱著教他吻得昏昏沉沉的女子,在她發紅的耳垂邊以氣息輕拂,緩緩地、啞啞地、悄悄地繼續未完成的話--
「那枚狼牙,你把它掛在胸脯上,我很喜歡。」
四年前在荒山雪原,她夢中的夢,一個連自己亦無察覺的願望,讓他以一枚隨身數百年的狼牙對她下咒,如定物、如印記,無論分離多遠,或在何者時空,他總能尋到她,天涯亦如身畔。
稍頓了頓,他親親她的額角,話中有淺淺笑意,「我只告訴你一個,其他人,你不准我說,我就不說了。好不?」
這一晚,曉書忘記自己是怎麼睡著的。
恍惚地作了一個夢,夢境是新的,場景由長白山地的雪原轉回,摸到自己的閨房裡,在軟榻上、在床帷裡,那匹狼蜷在她身畔,玄黑的毛豐澤輕柔,不時用舌舔著她的小臉兒,它目中的火光依然,美得如天邊最亮、最耀眼的一顆星。
第七章--人間尋伊愈於我
這幾日,沈家仍不太平靜,自那名東北來的「貴客」登門拜訪,向沈德瑞提出求姻緣,姨娘們和分子們破天荒眾心一同,大力遊說沈德瑞把握此次商機,將家中的「瑕疵品」快快出清。
在他們眼中,曉書肢體殘缺,又與陶家過過婚約,身價一跌再跌,如今有人看上她,對方出手豪闊、住得又遠,曉書出嫁對他們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既可得到豐厚的聘禮,兼能將這幕後軍師趕出沈府,她嫁得遠了,往後家中生意她無權過問,也沒法兒過問。
但沈德瑞好生遲疑,若對方是為生意而來,他自當歡迎,能坐下來好好暢談,進而在言語談吐中瞭解人的習性和背景,可是他初次拜訪便送來驚人的禮物,接著竟提出娶親的要求,禮多必詐,他生意人的本色在這時高揚起來,對玄三郎的請求拖延再拖延,不給答覆,卻對他每日過府拜訪慇勤招待,不是親自作陪,便要沈家少爺輪流作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