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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頁

 

  玄三郎頓時大怒,右手一揮,睡床上的女子被一股勁力拋擲出去,她驚喊著,尚未著地,蒼官已在半空將她護住,保她無事。

  她懷中拽著紅團繩,適才捉住玄三郎的手時,便是為了將紅繩打成的結圈在他的手腕上,如今得手,她急急將紅繩拋給蒼官道長,自己則快快尋找躲避之處。

  瞧見套在手腕上的紅繩,玄三郎目露凶光,他嘗試掙脫,左手剛碰到繩子,那道人卻猛力一拉,自己的右臂無法控制,如傀儡、如鎮上練子的畜生,他心中驚怒,雙目泛出血絲,掙扎得更為狂烈,喉間發出淒厲的吼聲,他雖化為人形,卻咆出猛獸的憤怒,一聲震過一聲。

  「接住!」蒼官手握紅繩加持,忽地紅繩一化為六,他分別擲向其他五名道長,將玄三郎團團圍困。

  「妖孽,還不束手就擒?!」蒼官斥喝,心中卻暗暗納悶,前些日子見沈家大宅上的異雲沖天,斷定潛伏的獸妖道行不可小觀,如今前來,竟只逮到一隻,雖異常凶野,修為卻不如預計中高強。

  「是沈曉書要你們來的嗎?」他用盡力氣,體內無靈珠相助,功力大減,額上浮出條條青筋,目光極端兇惡、極端痛楚,他咬牙切齒,「是不是她?」

  那些人不回答,互相使了眼色,眾道一同拉扯掌心紅繩,以他為中心,腳下迅捷地飽了起來,人圍繞住他,繩子亦纏繞住他的身軀。

  若痛,他也沒有感覺了。

  蒼官見時機成熟,一把抽出背後銅錢劍,那是經祖師爺印靈加持,斬妖除魔不計其數。他比一個劍指,長劍對準玄三郎的心窩刺來口口 「妖孽,領死吧!」

  「不--」垂簾輕紗外,女子淒楚的呼聲震盪而來。

  內房中,眾道人不由得一愣,而玄三郎卻被那聲呼喊結結實實地震回心神,他閃過蒼官道長的一劍,當第二劍刺來時,曉書已奔進,慌亂地、不顧一切地撲在他受紅繩纏綁的身上,那銅錢劍直刺在她肩胛,雖剌不穿她人的血肉,但蒼官用勁極猛,她忍不住痛喊出聲。

  「不准傷他!不准!你們走開,這是我的地方,你們走!」曉書哭喊,手不住地拉扯那些紅繩,見玄三郎氣息紊亂急促,臉色蒼白似鬼,整個心幾要絞碎。

  她僅能用一隻手,而紅繩愈扯愈亂、愈亂愈緊,她哭著,驀地記了起來,她拔出配在小腿上那把銀匕,俐落地割斷它們。

  今晚,眾位姨娘和那些兄長異於往常,主動與她親近,邀她至離自己院落甚遠的香閣品茗閒聊,而後又以各種名目將她強留之際,她早該提防,早該猜出事必有蹊蹺,卻傻傻任他們拖住自己,而另一群人竟在她的繡房部署……她多笨、多傻、多麼多麼的該死!

  這時,房內跟著湧進一批人,正是沈德瑞的眾妻妾和沈家少爺們,見情勢大致底走,大家七嘴八舌,嘈雜之聲大作--

  「道長,快除掉這個妖獸,我就奇怪,他怎麼能有這麼多寶貝兒,送也送不完似的,聽潘家表妹提及,原來家裡真來了妖魔了。」

  「太遲啦!老爺被紅衣迷了去,要不,連她一起收拾!」

  「道長,先把他打回原形吧,看有沒有辦法鎖住他的靈體,讓他不再變來變去,將他養著賞玩逗弄,也挺好的。」

  「你要死啦,養一頭妖在家裡,就不怕他功力恢復,再出來鬧得雞犬不寧?!」

  曉書猛然抬頭,視線看著他們每一個人,慢慢地、緩緩地在他們每張臉上停駐、移過,臉色蒼白而悲哀、絕望而蕭索,帶著前所未有的狠絕,完全不符合她瑩秀臉蛋的狠絕,此起彼落的吵嚷就在這凌厲的注視下漸漸縮口。

  這些年,這些人,她已經一忍再忍,他們對她做的傷害,她可以不去計較、可以試著忘懷,但如今,他們轉移了目標,將這手段用在一個獸化人形的男子身上。是自己牽累了他,教他哀傷,讓他受苦,而他對待她的,除了滿腔的濃情烈愛,如今還要賠上一條性命嗎?

  她不允許的,她不要他消失不見。失去他,她如何為依?!

  垂眼瞧著他毫無血色的面容,冷汗佈滿額際,她以衣袖為他拭去,他雙目緊緊看著 裡頭燃燒著兩簇青藍火焰,似痛恨又似懷疑,他已然昏亂。

  此時,蒼官道長「咦」地一聲,無絲毫前兆下,一掌陡然按住曉書天靈,氣勁催逼,掌心感覺一股熾熱相互抗衡,甚至被微微震開。

  「蒼官師兄?!」在旁的幾名道人喊著。

  「那只獸妖的靈珠在此女體內,莫怪會不堪一擊。」蒼官回道,動作行雲流水,一掌按地天靈,一手化為劍指抵住她眉心,眾道人默契十足,皆運起法力相互配合。

  「走開!」曉書喊著,掙扎槌打,全是枉然。頭好痛,像要裂開一般,而眉心熱燙如火,隱約明白他們想強取三郎的靈珠。「走開……」

  不可以的!絕對、絕對不能教他們取去,三郎的元虛呵……疼痛中,她只有這個念頭,無論如何也要保住此物。「走開……」她咬牙想喚清意識,手中銀匕揮動,卻無力道,忽地眉心的熾熱不見了,瞬間清冷刺入腦中,一陣空虛。

  蒼官道長「喝」地運勁,由曉書眉間引出珠子,那顆靈珠光華流轉,在他掌心隱隱顫動。那幾名道人見狀,分成扇形,每人口中念吟,背後銅錢劍皆已出鞘。

  忽地,玄三郎喉中發出狠厲的咆聲,人與獸的憤恨夾雜,他撐起身軀欲撲上去,突又吼叫震天,身軀彎成弓形,面容扭曲,好似承受著極大的痛楚。嚇得罪人心驚膽戰,紛忙走避,尋求庇護之所。

  「三郎!三郎--」曉書心痛已極,頭昏沉了,可是意志支撐著自己,她什麼都顧不得、什麼都不在乎,她只要他!只要他而已呵……何苦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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