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哭。」他沈瞳雖然流露漠光,但口氣有些軟化。
「我沒有。」她執拗道,只是眼睛熱熱的。
強忍住擁她入懷的衝動,齊騁無言地望她,眼中不經意流露出一絲柔情,半晌,他才粗嘎道:「最好如此。」
「那我要回去了。」她可憐兮兮地說道,轉身就往樓梯間奔去。
***
一跑出公寓,屬於清晨的微露即刻沾上郁闌夜的雙頰。
此時,她才想起自己仍穿著前晚宴會的小禮服,模樣十分引人注目,還好清晨的台北街頭路人並不多,否則肯定引起騷動。
郁闌夜快步走到馬路旁,探看路上寥寥無幾的過往車輛,等了約莫一分鐘,就在她正要伸手攔阻難得出現的計程車時,一輛熟悉的黑色機車乍然停在她面前——
「上車。」
「不用了,我坐計程車。」她說道,雖然唯一的一輛計程車已從她眼前呼嘯而過。
齊騁停下機車走向她,脫去身上的皮衣外套,專制地套在她肩上。「你想穿這樣在街上嚇人?」
他攏緊皮衣,將她的上半身緊緊包裡在那份溫暖之下。
郁闌夜愣愣地看著他的一切動作,不禁有些迷惑了……他是在關心她,是嗎?
驀地,她的眼眶再度濕熱,之前強忍的情緒全都不爭氣地湧了上來。
「你為什麼又哭?」齊騁皺眉道,神情有些狼狽,該死,一看到她哭,他就開始心煩意亂。
「我……也不知道。」郁闌夜脆弱地搖頭,她就是想哭,就像她第一天見到他時那樣莫名。
「不准哭,聽到沒?」齊騁沈聲命令,從皮衣口袋裡取出一條手帕,不甚溫柔地幫她擦淚——他該拿她怎麼辦?為什麼想放,卻又放不了手?
「你這樣小心緋聞。」她啜泣著,仍不忘提醒他,畢竟,這是他最在意的,不是嗎?
「你很會記仇。」他挑眉道,看得出她很在意這件事。
「這不是記仇。」她吸吸鼻子,更正道。
「上車吧!我送你回去。」他塞給她一頂黑色安全帽,逕山口走向機車。
「我說過不用……」
「上車!」他的口氣不容她再有異議。
郁闌夜拭去眼淚,看看手上的安全帽,再看看他,問道:「那你呢?」
「什麼?」
「你不用嗎?」她舉舉手上的安全帽,走上前。
「只有一頂,你戴。」他的機車從未載過別人,所以不需要第二頂。
「哦……」郁闌夜扶了扶對她而言略嫌笨重的安全帽,並提起裙擺對著機車後座發愣半天。
「你該不會沒坐過機車吧?」他沈聲問道,臉上首次露出吃驚的表情。
郁闌夜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我該……怎麼上去?」
看她反應生澀,齊騁突然一把扣住她的腰,直接將她抱坐上車,並發動機車,說道
「抓好,別摔下去。」
「嗯。」郁闌夜猶豫了下,才將手環上他的腰。
初次坐機車的感覺很特別,主要原因來自於齊騁。一路上,他快速在清晨的台北街頭馳騁,沁爽的清風不斷從她耳邊呼嘯而過,貼著齊騁寬廣的背,她第一次感受到屬於男性軀體特有的陽剛魅力,她喜歡和他親近時的感覺。
尤其像現在這樣全然的獨處,更令她忍不住想多佔有一些。
也許——她不只是在意他,甚至……愛上了他!
冷不防被心底真實的聲音侵入,郁闌夜不由得全身一震——
這也是為什麼他的一舉一動都會牽引著她的原因了。
「到了。」齊騁低沈的嗓音透過安全帽傳進她耳中。
「嘎?」郁闌夜抬起頭;她剛才太專注於自己的思緒,沒注意到他們已經到了郁家門口。一路上她東指西指的,沒想到齊騁還是能找到她家。
蹩手蹩腳地下了機車,還沒來得及站穩,齊騁即幫她把安全帽取下。
「謝謝。」她將皮衣外套也脫下來還他,並看著他穿上之後,才突然開口繼續說道
「對了,我昨晚在廚房裡幫你煮了一壺水,你要記得喝完它。」
「什麼?」他以為自已聽錯了,她怎麼突然冒出這個話題?
「啤酒不要喝那麼凶,你應該多喝開水,對身體比較好。」她認真道,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像老媽子般,跟他交代這些日常瑣事,可這確實是她目前唯一想對他說的。
齊騁目光幽遠地看著她,表倩莫測高深,而心裡——深受震撼!
她的確很不同!
他不得不承認她有種特殊的魔力——會融化人心的魔力,一點一滴慢慢攻佔他的心頭。雖然他拚命抗拒,但,曾幾何時,她卻已悄悄滲進了他的每個細胞,難以抽離。
這種內心的悸動,他未曾有過,也怕去碰觸。
畢竟,他已經一個人慣了——而且,他還有事情必須處理。
「進去吧,你的家人正在擔心。」他說道,掉轉車頭準備離去。
「等一下。」她忙拉住他的衣袖,心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齊騁扯扯嘴角,道:「你似乎很愛扯我的衣服。」
「啊,對不起。」她不好意思地鬆開手。
「我說過了,別再說這三個字。」他不覺得這有什麼好道歉的。
郁闌夜吸了口氣,低聲道:「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她抿抿嘴,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會突然離開吧?」
不曉得為何,她總覺得他是那種可以隨時放下一切、從任何人的生活中快速抽離的人,尤其經過昨晚和今晨的相處,那種感覺更加強烈,並且強佔她的心頭揮之不去。
齊騁高揚嘴角,露出難得一見的笑意,說道:「我看你進門之後再走。」
「不是,我不是指這個……」她搖著手。
毫無預警地,齊騁突然伸手撥撫她披洩的秀髮,將其覆垂於她的頸邊……雖然郁闌夜並不明白他此舉的用意,但仍被他眼中所展現的柔和光彩所感動。
「快進去吧!」
見他一笑,郁闌夜不由得安心下來,頓時也覺得和他的關係親近許多,也許,真是她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