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天真的反應,尉遲策忍不住嘴角上揚,微笑著。
此時,他也已抱著她走出草叢。
河邊,聚集了儘是在找尋他們的人。
不過,大夥在乍見他們時,不約而同地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倒不是因為虞貞臉上嚇人的血痕,而是因為……他們竟然看見──首領臉上正露出那種從未顯現過的溫柔表情。
※※※
「你說她見到大哥了?」沈靜的房內,阿婆刻意壓低 啞的聲音。
「她是為了追師父,才會失足跌下坡去的。」尉遲策同樣低聲答道,怕吵醒了床上的虞貞。
「大哥那個老傢伙就是這樣,每次出關準沒好事。」阿婆嘀咕道,手拿特製的黃色膏藥正要往虞貞的臉上塗抹。
尉遲策坐在床邊,溫柔地將目光移向項虞貞,打從他放她回來之後,她就一直緊抓住他的手不放,儘管現在她在睡夢中,她仍然不願意放開他。
「我聽到了,你們之前吵了一架,對不對?」阿婆看了兩人一眼,緩緩說道。
「你真的把她給惹毛了。」
尉遲策抬頭看著阿婆,笑了笑。「我想,她的脾氣和婆婆年輕時候很像吧!」
「我可比她凶多了。」阿婆不以為然,她小心翼翼地將將藥在她的傷痕上抹勻,突然又說道:「我知道她要的東西是什麼。」
尉遲策微提右眉。「您的意思是……」
「她要的東西是……仙藥。」
「仙藥?」尉遲策的眉毛揚得更高了,他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她怎麼會以為他這裡有那玩意兒?
「因為她……」
「呃……」虞貞呻吟一聲,逐漸轉醒過來,也打斷了阿婆和尉遲策的對話,她眨眨眼,覺得臉上冰冰涼涼的。「婆婆……」
「婆婆正在幫你擦藥。」尉遲策轉向她,捏了捏她的手。
「謝謝。」
「好了好了,這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阿婆連聲咕噥,收了藥,逕自往門外走去。虞貞看著阿婆佝僂的身影,覺得十分感動。
「婆婆向來不習慣別人的道謝。」尉遲策微笑道。
「我知道。」
項虞貞掙扎著坐起身,才發現她的手仍然緊握著他的。
她反射性地將手快速抽回,一顆心像脫了韁的野馬,飛快地跳動著,此時她多麼希望阿婆也在,好化解兩人單獨在房裡的不自在。
「你的樣子好像看見瘟神。」他取笑她。
「我以為……你還在生氣。」她低垂螓首。
「我說過了,我沒有生氣。」
「我……」她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模糊地憶起在林子裡的情景,當時,她好像糊里糊塗跟他說了一堆話,可現在她竟然一句都記不起來。「你今天來救我時……我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麼話?」她探問。
「你是說了不少。」他忍不住微笑著。
「我都說了些什麼?」她急切道。
「你說我是好人。」
「然……然後呢?」
「然後你說──我頭髮上的水,都滴到你臉上去了。」他據實以答。
「你頭髮上……的水……」虞貞滿臉疑惑地思索嘴。「我怎麼會講這麼奇怪的一句話?」
「因為當時我做了一件事。」
「做了一件事……」她直覺地問道,絲毫沒有去深思這句話背後的涵義。「什麼事?」
「你確定想知道?」尉遲策深深地凝視著她,想再次親吻她的念頭如此強烈,連他自己都感到十分訝異。
而尉遲策灼熱的視線也讓項虞貞感到事情的不對勁,她不安地挪了挪身體,彆扭道:「我想……」
她後頭的「還是算了」四個字根本來不及說出口,就整個人被尉遲策攔腰橫攬過去,緊緊環抱住。
這一連串快速而果決的動作,讓她驚愕,卻也突發性地開啟了她的記憶之門。
她想起來了!那時他正對她做的事……隨著記憶的恢復,她的雙頰立刻飛上兩抹紅暈。
她的臉貼著他的胸膛,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我的臉上有藥……小心你的衣服。」她努力擠出一句話應急,說實在的,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樣的場面。
尉遲策低笑一聲,輕端起她的下巴,快速俯身,在她的額頭印上一吻。突地,他看見她的額頭上有一道淡淡細細的粉紅色小疤,他皺了皺眉頭。
「你……你又親我?」虞貞傻愣道,被他突來的舉動嚇到。
尉遲策縮緊手臂,讓她更加緊靠在他身上,炙熱的唇沿著鼻樑遊走而下,來到她的唇瓣上方。
「如果你不喜歡……我會立刻停止……」他呢喃道,決定順著心裡的感覺走。
虞貞全身竄過一陣輕顫,他溫柔的話語挑起了她深藏內心的某種情愫,她緩緩合上眼,伸出雙臂環上他的脖子,鼓起勇氣主動貼上他的唇。
壓抑許久的情感,在此刻完全被宣洩出來,尉遲策一手圈著她的腰,一手扣在她的腦後,熱烈地加深這個吻。
屋外,狂洩的雷雨終於停了,屋內,兩人呼吸越來越急促,彼此只能感受到對方的存在,直到房門外頭傳來一陣騷動。
尉遲策首先恢復自製離開她的唇,他摟著她,將下顎放在她的頭頂上,眉宇深鎖,似乎是對自己衝動的行為感到不解。
「你好好休息!」他柔聲道。「有事再叫我們。」
「嗯。」她羞赧地點頭。
他拍拍她,隨即起身往屋外走去,才一拉開房門……赫然見到全寨子的人幾乎都聚集在房外。
「首領,你總算出來了。」人群裡有人率先發難。
「有什麼事嗎?」尉遲策轉身合上房門。
「大夥想知道項姑娘的狀況。」
「她沒什麼大礙,大家可以放心。」他輕描淡寫道,這些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關心虞貞了?
他正想離開時,卻見到眾人仍然沒有離去的意思。「還有什麼事嗎?」
「我們想進去看看項姑娘,可以嗎?」站在最前頭的尉遲封提議道,滿意地看到大哥臉上輕閃而過的微異表情。
「不行。」他皺眉道。「現在太晚了,她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