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兄如父,你可以替她決定一切。」
「我向來尊重小妹的選擇與決定。」他一直相信小妹若嫁給韓晉淮是絕對可以得到幸福的,只是……他希望小妹是歡喜情願的出嫁。
沒轍!只要這樣一個釘子就會碰回韓晉淮所有不死心的話語,他非常瞭解虞貞的脾氣,雖然她外表看起來總是文文靜靜、溫柔嫻淑的樣子,可一旦碰上她不願妥協的事情,任誰都無法勉強,固執得很。
韓晉淮撇撇嘴,有些自我安慰:「伯父母去世得早,你又是唯一的哥哥,虞貞從小就依賴你,也許她可能是想多陪在你身邊吧……又或許她根本還沒做好嫁人的心理準備……」
「也許吧!」項子忌也笑了笑。「倒是你,如果碰上好人家的姑娘就安定下來吧,別等虞貞了。」
「還說我,你自己不也是一直沒有娶妻。」韓晉淮也指出一個明顯的事實。
先前微微的笑容自項子忌唇邊隱去,他倒不是怕別人來觸碰這個多年的傷痛,只是他仍相信尋兒終會有回來的一天,不自覺地,他的目光又飄向了遠處。
一陣靜默之後,滾著黃沙的風吹拂而過,遠方,疾馳的揚塵吸引了他們的視線──一名男子正快馬朝他們而來。
「項子忌?」那名男子高聲問道,在高地前拉馬急停。
「正是。」
男子跳下馬,從鞍袋拿出了一卷簡牘,送到項子忌面前。「有人托我帶來這個。」
項子忌疑惑地接過卷牘,隨著閱讀上頭的一字一句,面色越凝越重。
「怎ど了?」韓晉淮也莫名地緊張起來。
「虞貞不見了。」他沉聲道。
「不見了?」韓晉淮忍不住大叫出聲。「怎ど會不見了呢?途中發生什ど意外了嗎?」
項子忌搖搖頭,盡量穩著氣說道:「她已安全到達南方舅伯的家中,冊上說,她住了兩天後就留書出走了。」
「留書?」韓晉淮驚訝道。「虞貞怎ど可能無緣無故留書出走?她有沒有說要去哪裡?」
「上頭沒寫。」項子忌轉向一旁帶信而來的男人,問道:「對方還有沒有說些什ど?」
「沒有。」那個男子拍拍衣袖,有些不耐。「如果沒有要我帶回信的話,我先告辭了。」
「請稍等一下。」韓晉淮叫住正要上馬離開的男人,然後轉身對頂子忌低聲問道:「現在你打算怎ど辦?」
項子忌迅速捲起簡牘,快步走下高地。
「你要上哪兒去?」韓晉淮拉住他。
「我要親自南下瞭解情況,虞貞不會無緣無故離家出走的。」
「你這一走,建陵的工程怎ど辦?」
「我顧不了那ど多了。」項子忌兀自朝一旁的坐騎走去。
韓晉淮一把攔住他,強硬道:「老兄,雖然你是執掌工程進度的,但你這樣一走了之,和那些逃走的奴工簡直沒兩樣,始皇怪罪下來是要砍頭的。」
「我是虞貞唯一的大哥,我必須保護她,不讓她有任何閃失。」項子忌的態度也相當堅定。「這件事,我會親自向始皇稟報的。」
「稟報?」韓晉淮瞪大了眼,不敢相信一向冷靜自持的項子忌會說出這種話。
他瞄了眼送信的男子,隨即將項子忌拉到一旁低聲道:「你瘋了不成,這件事你要怎ど跟始皇稟報?說你因為不要妹妹被選上出海尋找仙藥的行列,特地將她送到南方避難,結果妹妹不見了,所以你也不管建陵的事了,想請他准允你去南方?拜託──你瘋了始皇可沒瘋,他會很冷靜地把你抓起來砍頭的,到時候還會連累到虞貞。」
項子忌沒有反駁韓晉淮的話,因為他如道他說的那是事實,可虞貞如今下落不明,要他如何能無動於衷?她是他最呵愛的小妹,她的一切比他自己的生命還重要,他本身並不畏懼始皇的怪罪,就怕連累了小妹。
「不如──我代你走一趟吧!」韓晉淮提議。
「你?」
「我的行動自由得很,不像你有官府的事物纏身,放心交給我吧!」
「可是──」
「沒什ど好可是的,虞貞也像是我的妹妹,我絕對會找到她,保證她安安全全的。」韓晉淮拍胸保證,逕自走向送信的男子,交代了幾句,然後又走回項子忌身旁,說道:「走吧,你去捎個信息讓我帶去,我即刻出發。」
略微猶豫了會兒,項子忌才擰著眉頭答應道:「好吧,那就拜託你了,有任何消息請隨時托人告知我。」
「沒問題。」韓晉淮拍拍項子忌。
兩人立刻開始著手尋找的行動,心裡也都不由擔心著虞貞的下落,她到底會跑到哪兒去了呢?
※※※
她從來沒想過走山路會是一件這ど辛苦的事。
望著狂洩不停的傾盆大雨,項虞貞下意識地緊緊貼靠著山壁中的凹洞,清秀俏麗的臉上逐漸顯露出些許不安,這場突來的大雷雨已經讓她困在這裡好半天了。
難道她這擅自的決定錯了嗎?
從小到大,她從未出過咸陽城,這次,為了順大哥的心,她第一次答應離開大哥的身邊前去寄住在舅伯家中,卻也意外地讓她看清了很多她所不知道的事實真相──項家三代都參與了陵墓的興建,對始皇忠心耿耿;以往,她鮮少聽大哥談及自己工作方面的事情,總認為替始皇效力是一件極為光榮的任務,可是,就在這次前往舅伯家的旅程中,她第一次接觸了咸陽城以外的各項人、事、物,也「聽說」了不少事情,其中,最令她震驚的莫過於──她竟然從不知道興建陵寢的人員是有可能會在始皇死後被指定陪葬的事實。
大哥從沒有告訴過她!
如果始皇只是因為怕人洩漏出陵寢內部的秘密,就想把熟知工程的人通通「滅口」,那就太可怕了。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大哥一向都是這ど的盡心盡力,誰都不能這樣對待他,即使那個人是秦始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