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完顏向濂輕哼,「得了吧!莫琊,你的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想騙人,還早得很!」他不再多說廢話,直接切入正題,「說真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被完顏向濂再三逼問,莫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把事情從頭至尾訴說一遍。聽著聽著完顏向濂的眉頭愈皺愈緊。
「你是說,他會強擄你、不顧一切的娶你為妻,是因為……你是流落民間的公主?」
「嗯。」莫琊用力吸吸鼻子。
好傢伙!東方戟果真是個冷靜的政治軍事家,連婚姻都可以拿來做為他圖謀仕宦的工具!
他再度看向身旁的小女人。
東方戟的心腸真夠硬夠冷,居然如此傷害一個連他都不忍心傷害的小女人。
是他好狗運,擁有了這個美麗又精靈的小女人,而他卻不知珍惜,只想運用莫琊的身份圖利;東方戟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面對如此慧黠動人的莫琊,卻絲毫不動心!
完顏向濂輕撫莫琊的背脊:「還哭?乖,別再哭了!」
「誰哭了?人家只是……眼睛裡跑進沙子而已……」唉!真是老掉牙的台詞,一點創意也沒有!
完顏向濂莞爾,托起她的小下巴,「需不需要我幫你吹吹?」
可惡!故意調侃她。
「你……」
她正想反攻回去,客院的門倏然無聲無息的被打開,東方戟一向冷然的表情在看見房中「旖旎」的一幕時,洶湧的怒氣霎時盈滿眼眸!
他認得他!當他第一次見到莫琊時,他也在場!
完顏向濂看穿了東方戟的想法。現在,他會有何反應?
東方戟此刻最想做的是拿把刀子砍過去!但是理智凌駕了情感,強迫他壓下滿腔怒火,然而,凌厲無比的眼眸卻絲毫沒有因此軟化半分。
在看見東方戟殺氣騰騰的眼眸後,莫琊簡直被嚇得半死!他的眼瞳像有兩把火,又像兩隻沸騰的鍋子,表面上雖然文風不動,但卻隨時都可能會爆炸,而她已克制不住的打心底直發寒!
「你到這裡來做什麼?」東方戟怒氣十足的問道。
十足十的火藥味!
完顏向濂笑了。
果然!不開口時氣勢深沉得足以把人壓垮,而一開口便直逼問題重心,沒有半句廢話。
「我來看莫琊。」
「人已看完,你可以回去了。」東方戟一秒也不願再見到他。
「東方……」莫琊急道。
「閉嘴!」他怒吼。
莫琊雖然覺得不齒於自己的懦弱,但……唉!
「我還有一個問題還沒問完呢!你的逐客令也下得太早了些。」完顏向濂轉向莫琊,問出他來找她的主要原因,「莫琊,你願不願意和我到北方去?」
突如其來的邀約使她呆在當場。
「到北……北……北方去?」
幾乎是下一秒鐘,東方戟銳利的目光便朝她掃了過來。哦!如果她答應他,恐怕她也別想走出這扇門了,可是,北方是她一直好想好想去的地方,放過這次機會,天知道還有沒有下次?
「莫琊?」完顏向濂溫和的催促。
「我……我……」她實在不想拒絕,但又非拒絕不可……老天!她該怎麼說?
「不許去!」東方戟的聲音像悶雷似地響起。
完顏向濂挑眉看他。這次,他的表情是百分之百的不友善。
「莫琊是我的妻子,貨真價實的東方夫人,她理應待在我的身旁,沒有理由隨你到北方。」東方戟冷冷地道。
「妻子?你何曾將她當一個妻子看待過?妻子是要與你共度一生,是你最摯愛的女人,而你……東方戟,你只是想利用她的身份來滿足你的虛榮而已!如果你不愛她,那麼你就該放了她,讓她過她原該有的生活。」
「你沒有資格對我說這些,她是我的女人,而你——什麼也不是!」
「我就是好管閒事!怎麼樣?在莫琊未認識你之前,她在揚州郊區過的是逍遙寫意的生活,而你卻將她帶來臨安,並把她囚禁在一棟客院裡!你如此待她竟然還有臉說她是你的『妻子』?難道不覺得太可笑了嗎?」完顏向濂看向莫琊,激烈的語調和緩了幾分,他又轉頭直視著東方戟道:「我打從心底羨慕你,你能夠幸運的擁有她。但是,你若不知珍惜,只知利用她達成你的目的,那麼,你不配擁有她;儘管你貴為將軍,你也沒有資格左右她的人生。」
莫琊驚跳了一下。如果……如果她還不算太遲鈍,那麼……狄向濂該不會是……
東方戟的背斜倚著窗欞,髮絲垂在額前,遮去了他的眼眸。他沉默著,莫琊無法看清他的表情,也無法揣測出他的心思。他——在想些什麼?
「該說的我都說完了,既然莫琊不能與我到北方,那麼,我也不便多說什麼;但是,我可以告訴你,若莫琊是我的妻子,我絕不會讓她受這種委屈!」完顏向濂走向莫琊,淡淡一笑。「我走了!」
見他走出大門,莫琊忍不住脫口而出:「狄……」
隨即,她意識到東方戟還在她身後,莫琊只好吞下未完的話,撫措的與他站在客院的小廳裡,注視著完顏向濂離去的背影。
半晌,東方戟的眼眸再度掃向她,不是銳利,不是鷙猛,只是目光深沉得教人膽寒。
但是,他什麼也沒說的走出客院,留她一人在小廳中。
她猜不出他表情、舉動所代表的意思,這是莫琊第一次看見東方戟出現如此難測的神情。原以為他會對她大發一頓脾氣,但他沒有!他到底在想什麼呢?唉!她真猜不出,一絲一毫也猜不出!
☆ ☆ ☆
這種類似「冷戰」的日子又過了兩天,他們三餐仍是分開吃,白天東方戟上朝,莫琊就在後院拖著石頭、盜著一疊快高過頭頂的書練功,當東方戟下了朝,莫琊便躲回房中斗蛐蛐兒。總之,兩人就像太陽與月亮般,互不相見。
一個人住在客院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尤其在這個不甚熟悉的環境裡。偶爾客房後的竹林會傳來一陣窸窣的怪聲,一個人睡覺時,沒人可以陪她,她只好把頭埋在被窩裡,近乎窒息時才伸出頭來喘一口氣。